姬亿元和霞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森鸡市最繁华的广场，身后保安的呵斥声还在隐隐回荡，围观鸡群的议论声也像针一样扎在两人心上。光秃秃的翅膀垂在身侧，每走一步，翅膀上的伤口就会被冷风刮得生疼，疼得两人额头直冒冷汗。
曾经，他们靠着翅膀上的羽毛灵活地抓取东西，无论是捡塑料瓶还是捧住来之不易的馒头，羽毛都能稳稳托住，不让物品滑落，也不会弄脏掌心。可现在，翅膀上的羽毛被拔得一根不剩，粉嫩的皮肉直接暴露在外，稍微一动就牵扯着伤口，别说抓取东西，就连微微抬起都做不到。
两人只能学着用爪子来应付日常所需。姬亿元尝试着用爪子去够路边别人丢弃的半块面包，可爪子常年踩在地上，早就沾满了泥污和灰尘，刚碰到面包，洁白的面包表面就染上了几道黑印。他看着那块脏兮兮的面包，喉咙里涌上一阵酸涩，却又舍不得扔掉，只能小心翼翼地捧着，凑到嘴边小口啃着，满嘴都是尘土的腥气。
霞则想捡起地上的一个空塑料瓶，换几个零钱买口水喝。她费力地弯下腰，用爪子去勾塑料瓶的边缘，可爪子太滑，根本抓不牢，塑料瓶滚来滚去，她踉跄着追了好几步，才勉强用两只爪子合力抱住。可瓶身早就被她爪子上的泥污蹭得黑乎乎的，就算拿去废品站，恐怕也会被嫌弃。
更让两人难受的是，用爪子拿东西时，他们必须时刻保持平衡。以前有翅膀辅助，他们站着、走着都稳当得很，可现在翅膀成了累赘，稍微动作幅度大一点，就会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有一次，姬亿元好不容易用爪子攥住一个好心人递来的馒头，刚想递给霞，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前扑去，馒头摔在地上，沾了满地的碎石和泥土，再也不能吃了。
那一瞬间，姬亿元看着地上的馒头，又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翅膀，眼眶瞬间红了。霞也红了眼眶，却只能伸出同样脏兮兮的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彻底成了森鸡市街头的“残疾人”。他们知道，羽毛重新长出来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们的翅膀都派不上用场，只能靠着一双爪子艰难求生。
白天，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用爪子在垃圾桶里翻找别人吃剩的食物，找到的东西大多沾着泥污，可他们别无选择。渴了，就用爪子捧着路边积水洼里的水喝，哪怕水里满是泥沙。晚上，他们依旧蜷缩在桥洞下，互相依偎着取暖，光秃秃的翅膀紧紧贴在一起，伤口碰在一起时，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可他们谁都没有躲开。
摄像头依旧绑在姬亿元的肩膀上，那个小红点日夜闪烁着，记录下他们用爪子抓取脏污食物的狼狈，记录下他们因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的窘迫，记录下他们在寒风中抱紧彼此、默默流泪的瞬间。
路过的鸡群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有的投来同情的目光，有的则嗤之以鼻，匆匆走开。两人早已顾不上旁人的眼光，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等羽毛长出来的那一天。
只是，那一天太过遥远，而眼下的苦难，却没有尽头。寒风卷着落叶吹过桥洞，两人紧紧缩在一起，爪子攥着爪子，在无边的黑暗里，等待着一个遥遥无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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