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红字货运站办公室灯火通明。
虹姐把三份财务报表摊在刘志涛面前，手指在最后一栏的数字上颤抖。
“涛哥，浩运物流降价三十六个小时，我们的大客户……”她深吸一口气，“流失了百分之九十一。”
刘志涛盯着那行数字。
百分之九十一。
三十七个长期合作的大货主，还剩三个。
“剩下的三个是谁？”
“苏瑶的公司、四海货站的合同单、还有……林叔介绍的潮州帮内部运输。”虹姐声音发干，“但这三家加在一起，月营收只有十二万。而我们这个月的固定支出——工资、贷款利息、车辆维护、仓库租金——是四十七万。”
“缺口三十五万。”刘志涛闭上眼睛。
“而且这还没算昨天砸长运物流的损失。”虹姐翻开第二份报表，“虽然没伤人，但张总报了警，王队那边压力很大。我们得赔设备钱，初步估算……二十万。”
“第三份呢？”
虹姐翻开第三份报表，这是冷链物流的启动预算。
“冷库建设、五辆冷藏车采购、温控系统、特种设备操作员培训……”她念出一串数字，“最低启动资金，五百八十万。”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窗外天还没亮，货运站里静悄悄的——今天要发的货，只有往常的十分之一。
“涛哥，”虹姐低声说，“账上……只剩八万块了。三天后发工资，需要二十四万。我们……没钱了。”
刘志涛睁开眼睛。
他看着墙上的挂钟——五点十七分。
距离老K说的“炸弹爆炸”，还有六十五小时四十三分钟。
距离公司资金链断裂，还有三天。
距离陈浩彻底绞杀红字物流，可能只剩……一周。
“通知所有人，”刘志涛站起来，“六点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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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食堂。
所有核心成员到齐，加上三十多个工头和老员工代表。
气氛压抑得像要下雨前的闷雷天。
刘志涛站在前面，没坐。
“兄弟们，情况你们都知道了。”他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浩运物流降价百分之三十，抢了我们九成客户。”
“我们现在，没钱了。”
工人们骚动起来。
“刘老板，”一个老工头站起来，“工资……还能发吗？”
“能。”刘志涛斩钉截铁，“三天后，工资一分不少。这是我的承诺。”
“可公司不是没钱了吗……”
“钱，我去弄。”刘志涛看着他，“但我想问大家一句——如果公司真的撑不住了，你们愿意跟我撑多久？”
食堂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昨天被打伤的老赵站起来，头上还缠着纱布。
“刘老板，我老赵五十二了，在滨江干了三十年物流，换了七八个老板。”他声音粗哑，“你是第一个，我受伤了给我发奖金，我家里有事提前预支工资，我儿子上学你还偷偷塞红包的老板。”
他顿了顿。
“公司没钱，我不要这个月工资。啥时候有了，啥时候给我。”
另一个工人站起来：“我也不要！”
“我也不要！”
“算我一个！”
陆陆续续，三十多个工人都站了起来。
刘志涛看着他们，眼眶发热。
“兄弟们，”他深吸一口气，“工资必须发，这是规矩。但你们的心意，我记下了。”
他转头看向黑豹：“豹哥，从今天起，所有兄弟的伙食标准，提到最高。没钱从我私人账户扣。”
黑豹点头。
“虹姐，今天就去银行，把我那套房子抵押了。”刘志涛说，“估值大概两百万，能贷出一百五十万。先把工资和赔偿款解决。”
“涛哥，那是你……”虹姐想说什么。
“房子没了可以再买。”刘志涛打断，“人心散了，就再也聚不起来了。”
他看向所有人。
“兄弟们，这一关很难过。但我们必须要过。”
“过了，红字物流就能在滨江站稳。”
“过不了……”
他没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
过不了，大家就得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散会。”刘志涛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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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浩运物流总部。
陈浩站在二十七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滨江的早高峰车流。
马文杰拿着平板电脑，站在他身后汇报。
“降价三十六小时，我们抢下了红字物流百分之九十一的大客户。但亏损……也很严重。”
“多少？”
“每单平均亏损六十八元，昨天一天，亏损额……二十四万七千。”
陈浩笑了。
“一天亏二十五万，一个月就是七百五十万。”他晃着红酒杯，“刘志涛能撑多久？”
“按红字物流现在的现金流，最多一周。”马文杰说，“而且，我们收到消息，刘志涛准备抵押房产了。”
“哦？”陈浩挑眉，“他终于要卖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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