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巨响,如同惊雷在死寂中炸开,狠狠撞进江水溶的耳膜!
他猛地从混沌中弹坐而起,动作幅度之大,几乎掀翻了身下那吱呀作响的床板。
宿醉般的剧痛在颅腔内翻搅,像有无数根钢针在穿刺,他强忍着这股撕裂般的痛楚,猛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甫一清晰,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混合着劣质酒精的酸馊便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江水溶的心脏骤然一缩,眉峰下意识地拧成了死结。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目光所及,尽是狼藉。
花花绿绿的塑料袋、碎裂的纸屑如同腐烂的疮疤,铺满了肮脏的地面。
空酒瓶东倒西歪,如同被遗弃的墓碑,密密麻麻,几乎找不到一块干净的下脚之地。
门边角落,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旧书桌充当着灶台,上面一个落满厚厚黑灰的炒锅,锅底甚至结着可疑的硬壳。
旁边一个锈迹斑斑的液化气罐,无言诉说着长久的荒废。
而他,此刻就陷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称得上家具的物件上——一张光秃秃的1.8米木板床,硬得硌人。
那声将他惊醒的巨响,源头就在床脚。
一个硕大的不锈钢盆正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疯狂地在地面上旋转、跳跃,每一次撞击在粗糙的木板床腿上,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哐啷”声。
盆子兀自打着旋儿,门口却猛地炸开一阵更加尖利刺耳的咒骂,如同钝刀刮过玻璃:“野丫头!有娘生没娘养的赔钱货!饿死了也是活该!老天开眼!”
江水溶循着那泼妇骂街般的声音望去。
门口光影里,杵着一个身影:身高不足一米五,腰围却粗壮得惊人,活像个行走的矮胖汽油桶。
顶着一头染得劣质又刺眼的栗红色短卷发,远看活像顶了一蓬燃烧的尼龙草,既凶悍又透着股荒诞的滑稽。
此刻,这红毛女人正一手叉在滚圆的腰上,另一只粗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一个小女孩的鼻尖,唾沫星子横飞。
“死丫头!阎王怎么不收了你?!偷东西偷上瘾了是吧?现在连狗粮都敢偷!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吗?!你那死鬼爹呢?死哪儿去了,怎么不出来管管你这小畜生?!”
被咒骂的对象——那个小女孩,瘦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穿着一件明显是大人淘汰下来的宽大破旧灰色褂子,衣摆拖沓着垂到脚踝,像套在一个破麻袋里。
凌乱枯黄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脚上趿拉着一双磨得不成样子的破拖鞋。
明明是副十足的小乞丐模样,此刻却倔强地昂着小脸。
那双本该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里,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冷冷地直视着比她高大数倍的泼妇。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做贼你还有理了?!” 红毛女人本就心头邪火乱窜,被这冰冷的目光一刺,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怒骂着扬起肥厚的手掌,裹挟着风声就狠狠扇了下去!
“大姨,火气别这么大!她还是个孩子!”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已从床上一跃而下!
江水溶强忍着脑仁炸裂般的剧痛,三步并作两步,如同猎豹般冲到门口,铁钳般的大手精准地一把攥住了红毛女人高高扬起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对方肥硕的手臂瞬间僵在半空。
他脸上挤出一丝强压着烦躁的、近乎扭曲的笑,声音却刻意放得低沉缓和。
就在这短暂的几秒内,一股庞杂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穿书!
他竟然穿进了一本小说里,成了眼前这个小女孩……江蓓儿的亲生父亲!
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更要命的是,这个此刻看似弱小无助的女儿,正是书中未来那个令人闻风丧胆、代号“黑凤凰”的终极大反派!
书中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亲生女儿亲手囚禁在特制牢笼里的凄惨结局,瞬间让他脊椎骨都窜起一股寒意!
还好!
万幸!
反派现在年纪尚小,破坏力还未成型。
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成了他江水溶!
一个来自末世、脑子还算清醒的灵魂!
“这操蛋的剧情,老子还能抢救一下!”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闪过脑海,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冲了出来。
红毛女人见家长突然出现,还被她口中的“死鬼爹”死死攥住了手腕,先是惊愕地愣了一秒,随即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脸上的惊愕瞬间被更加夸张的蛮横取代。
“哟!你出来了我也不怕!怎么?自己生的崽子不管教,还不许别人替你管教管教了?!还敢抓老娘的手腕子?呸!臭流氓!想非礼啊?!”
她眼珠一转,扯开破锣嗓子就嚎叫起来,声音尖锐得能划破屋顶:“非礼啊——!快来人啊!非礼啦——!!”
这泼天污蔑的骚操作,直接把江水溶给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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