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笙扔过来的那个“接近赵海萍”的“死亡任务”，像一颗烧红的铅球，砸得朱怡贞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三天？让我去套一个资深共党交通员的情报？周耀庭你个老狐狸！你这是逼老娘去跳黄浦江还嫌水不够凉啊！成功了是共党，失败了是废物，横竖都是个死！”
她捧着那薄薄几页纸、却重如千钧的“催命符”，像个真正被吓破胆的可怜虫一样，哭哭啼啼、一步三晃地“飘”回了自己那比牢房强不了多少的宿舍。一关上门，她脸上那副“精神崩溃”的绝望表情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高速运转的冷静！
“冷静！朱怡贞！给老娘冷静下来！越到绝境越要冷静！周耀庭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但他算错了一点！他以为老娘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他宰割！他错了！老娘是穿来的！老娘有剧本……呸！现在剧本毛用没有！但老娘有脑子！有胆子！还有……一线生机！”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母狼，在狭窄的宿舍里来回踱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思考。“任务必须接！不接立刻死！接了呢？怎么接？真去套赵海萍的情报？屁！且不说老娘根本没那本事，就算有，真套出来了，坐实了共党身份，周耀庭能放过我？林楠笙能放过我？死得更快！所以，这条路是绝路！”
“那……假意接近，然后找机会跑路？投奔苏北？左秋明那边靠不靠谱另说，怎么摆脱林楠笙派的‘尾巴’？周耀庭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自投罗网！此路也不通！”
“或者……干脆把赵海萍卖了？向周耀庭表忠心？呸！老娘干不出这种缺德事！而且，周耀庭这种老狐狸，卸磨杀驴是常规操作！信他不如信鬼！”
一条条生路在脑子里闪过，又一条条被无情掐灭！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脚踝。“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林楠笙那张冰冷、疲惫、却又在宣布任务时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复杂情绪的脸，突然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林楠笙……对了！林楠笙！周耀庭的‘尚方宝剑’！执行者！破局的关键……会不会在他身上？！”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像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猛地劈中了朱怡贞！
“周耀庭让林楠笙来负责这个‘必死’的任务，是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我，也测试林楠笙！如果林楠笙心狠手辣，把我当弃子，他就除了内患，得了忠犬；如果林楠笙心慈手软，甚至……暗中帮我，那他就能连林楠笙一起收拾！”
“反过来想！如果……如果林楠笙并不像表面那么冷血？如果他心里还有一丝良知？一丝对周耀庭这种酷烈手段的不满？甚至……一丝对我的……呃，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关注’？那我是不是可以……赌一把？赌林楠笙不会眼睁睁看我送死？赌他会……放水？甚至……合作？”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太冒险了！简直就是与虎谋皮！火中取栗！林楠笙是谁？是76号的活阎王！是亲手抓捕过无数同志的冷血特务！赌他心中有正义？赌他会背叛周耀庭？这概率比买彩票中头奖还低！
“但是……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一丝缝隙的生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得赌！” 朱怡贞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和决绝！“周耀庭，你逼我入绝境！我就敢兵行险着，从你这个‘执行人’身上，撕开一条口子！”
“怎么赌？直接跟林楠笙摊牌？说‘我是同志，别杀我’？那是找死！必须迂回！必须让他自己‘悟’！必须让他觉得，帮我，符合他的利益，或者……触动他内心最深处那点还没完全泯灭的东西！”
一个极其冒险、细节要求高到变态的计划雏形，在朱怡贞脑中疯狂勾勒出来——“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故意露出破绽！不是那种低级的、引人怀疑的破绽，而是那种……只有内心有鬼、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才能看出来，并且会忍不住想去探究、甚至想去‘纠正’或‘利用’的破绽！把选择题，抛给林楠笙！”
“比如……在接近赵海萍时，故意用一些只有内部人才懂的、极其隐晦的试探方式？如果赵海萍是同志，他会有反应；如果林楠笙在监视，他这种老特务，一定能看出这种试探的异常！他会怎么想？会认为我蠢？还是会怀疑我另有所图？”
“又比如……在传递情报（假的）时，故意留下一个看似疏忽、实则可以被追踪的尾巴？看林楠笙是会立刻上报周耀庭抓人，还是会……按兵不动，甚至悄悄抹去痕迹？”
“再比如……在最后关头，陷入‘绝境’时，对着可能存在的监视者（林楠笙派的人），露出一个绝望中带着一丝……类似‘遗言’的、指向不明的眼神或暗号？赌林楠笙会不会有一丝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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