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雪楼”书肆回来,朱怡贞感觉自己像打了鸡血,浑身充满了斗志。“战略同盟已达成!救顾大业正式启动!王世安你个老小子,等着接招吧!”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那个角落里的破工位,连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厕所味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然而,现实的毒打总是来得又快又狠。
第二天一早,朱怡贞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王世安手下的一个马脸军官叫到了副站长办公室。
王世安依旧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油光水滑的背头在晨光下泛着腻光。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朱怡贞,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朱小姐啊,”他拖长了调子,像猫戏弄老鼠,“站里最近有个棘手的案子,城南仓库那批‘紧俏物资’失窃的卷宗,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朱怡贞心里咯噔一下。“城南仓库失窃案?那不是上个月王世安自己负责清点、结果对不上账、一直压着没报的烂摊子吗?”
她立刻警惕起来,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点点畏惧:“听……听同事们提起过一点,具体情况不清楚。”
“嗯,不清楚就好。”王世安把文件往她面前一推,“现在,这个案子交给你们小组复核。你是新人,正好跟着学习学习。三天之内,把复核报告交上来。”
“我靠!甩锅!赤裸裸的甩锅!” 朱怡贞瞬间明白了!这老王八蛋自己捅的篓子捂不住了,想找个替死鬼!她所在这个“小组”,
连她在内就三个人,另外两个是站里出了名的老油条和闷葫芦,这不明摆着要她这个“新人”、“关系户”来背这口又黑又重的锅吗?复核?复个屁!分明是让她去造假账或者当炮灰!
“三天?三百二十条手册还没背完呢!这老小子是想一石二鸟,既甩了锅,又能用‘考核不合格’的借口把我踢出去!歹毒!太歹毒了!”
朱怡贞心里骂翻了天,脸上却憋得通红,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王副站长,这……这责任太大了!我……我什么都不懂啊!万一……万一弄错了……”
“诶,不懂才要学嘛!”王世安笑得像尊弥勒佛,眼里却闪着冷光,“放心,有老同志带你。出了错,也是整个小组的责任。”(才怪!到时候肯定都是你朱怡贞一个人的错!)
朱怡贞“被迫”接过那叠沉甸甸的、仿佛还带着王世安手汗的卷宗,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工位。那俩“老同志”果然滑不溜手,一个说家里有急事要请假,另一个直接装聋作哑,把活儿全推给了她。
看着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账目清单、漏洞百出的盘点记录,朱怡贞一个头两个大。
“这烂账,神仙来了也捋不清!明显是王世安监守自盗,现在想找人顶缸!”
硬刚?不行,王世安官大一级压死人。认栽?更不行,这锅背下去,轻则滚蛋,重则可能被安个“贪污”的罪名直接进去吃牢饭!
“怎么办?怎么办?顾大佬!紧急求救!”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刻苦钻研、愁眉苦脸的样子。
午休时分,朱怡贞垂头丧气地端着饭盒,故意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经过开水房时,恰好遇到正在接水的顾慎言。
“朱小姐,脸色不太好啊。”顾慎言像是随口关心。
朱怡贞像抓到救命稻草,左右看看没人,用带着哭腔的气音飞快说道:“顾先生,王副站长让我复核城南仓库的案子,那账……根本没法看!这明明是要我……”
顾慎言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盖上杯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账是死的,人是活的。
有时候,账面上的问题,根源未必在账本里。城南仓库的保管主任,好像是刘副主任的表侄女婿?刘副主任……最近和王副站长走得挺近。”
他说完,像是没事人一样,端着杯子走了。
!!!
顾慎言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朱怡贞脑中的迷雾!
“账是死的,人是活的!根源不在账本里!” “刘副主任的表侄女婿?王世安的心腹?”
“我懂了!顾大佬的意思是——别在烂账里打转!要跳出账本看问题!王世安想甩锅给我?没门!老子要把这锅加点料,直接扣回他心腹的头上!让他们狗咬狗!”
一个绝地反击的计划,瞬间在朱怡贞脑中成型!“你不是要查账吗?好!我就给你查个底朝天!不过,查的方向得变一变!”
她饭也顾不上吃了,跑回工位,一头扎进那堆卷宗里。
不过这次,她不再纠结于那些对不上数的物资,而是开始疯狂查找所有与仓库保管主任、以及那位刘副主任相关的签字、批条、往来记录!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堆积如山的单据里,她真的找到了几张看似普通、但经不起推敲的条子!
是仓库保管主任(刘副主任的表侄女婿)批的几笔“临时物资调拨单”,调拨理由含糊,接收单位指向几个与站里关系微妙的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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