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山庄。
林风的意识，如同一只无形的幽灵，漂浮在代表着全球基础资源数据流的星河之上。
绿色。
一片死寂的绿色。
那种平滑到令人窒息的曲线，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缓慢走向死亡的结局。
“普罗米修斯，启动【微观因果链模块】。”
【指令确认。微观因果链（干预者）模块启动。】
林风的视野瞬间被拉近，亿万倍地拉近。
他试图从这片看似随机的“数据噪音”中，找到那只拨弄琴弦的手。
他想抓住那根线，然后顺着它，一路追溯到源头，找到那个藏在幕后的敌人。
然而……
没有线。
什么都没有。
他的【微观因果链模块】，就像一个最顶级的显微镜，能清晰地看到每一个细胞的死亡。
但他却找不到导致这一切的病毒。
那些异常的数据扰动，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遵循任何已知的数字逻辑。它们就像是现实世界本身的“瑕疵”，是宇宙底层的“BUG”。
“无法追踪……”
林风的意识中，第一次浮现出这三个字。
这比直接面对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更让他感到无力。
他可以对抗敌人，但他无法对抗“熵增”本身。
如果敌人已经将自己伪装成了“自然规律”，那他还怎么打？
就在这时，一道加密通讯请求，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慕容雪。
“林风。”
全息投影中，慕容雪的脸色凝重。她肩膀上的伤已经处理好，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
“九局刚刚收到来自M国、Y国、D国等七个国家情报机构的最高级别加密通报。”
“出什么事了？”
“他们的核心要害部门，都发现了被深度渗透的痕迹。”慕容雪调出一份份绝密档案，投射在林风面前。
“M国财政部的一位副部长助理，被发现在过去三个月，‘无意中’延误了十三份关键报告的提交，平均延误时间不超过两小时。”
“Y国国家能源署的一名数据分析师，在他的模型中，出现了一个小数点后六位的‘计算失误’，导致对北海油田未来一年的产量预估，降低了万分之零点五。”
“D国工业联合会的一位高级顾问，‘错误地’引用了一份过时的材料强度标准，让一项关于特种钢材的战略储备计划，被推迟了整整一周。”
……
慕容雪每说一条，林风的心就沉下一分。
这些事，单独来看，全都是可以被归结为“工作疏忽”或者“正常人为失误”的小事。
微不足道。
甚至连纪律处分都够不上。
但当这些“小事”，与他沙盘上那亿万个“数据噪音”联系在一起时……
一幅恐怖的图景，在林风的脑海中轰然展开！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不是纯粹的数字攻击……”林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什么？”慕容雪没听清。
“他们把人……当成了‘锚点’！”
林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们的敌人，在现实世界中，安插了无数个这样的‘种子’！这些被渗透的人，就是他们发动因果污染的‘扳机’！”
“他们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从外部用数据洪流去冲击一个系统。他们只需要让那个财政部助理，在‘正确’的时间，‘恰好’去喝一杯咖啡，延误一份报告。这个现实中的微小行为，就会成为一个‘因果奇点’，与他们在数字世界释放的‘数据噪音’产生共振！”
“一个现实中的‘因果锚点’，加上一个数字世界中的‘污染指令’，两者结合，才构成了一次完整的、无法被追踪的、完美的‘因果污染’！”
慕容雪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被林风揭示的这个真相，惊得遍体生寒。
这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间谍战或者网络战了。
这是……这是将人类社会本身，当做武器的战争！
每一个人，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都可能成为敌人射向文明心脏的子弹。
“我们……怎么防？”慕容雪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怎么防？
把所有犯错的人都抓起来吗？
这根本不可能！
“防不住。”
林风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那双曾经因为迷茫而黯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的决绝。
“既然防不住，那就不防了。”
“慕容雪，你刚才说，九局的情报，是七国主动通报的？”
“是。‘气候引擎’事件后，我们在‘东方幽灵’的威慑下，与他们初步建立了一个信息共享的‘危机预警’机制。这次，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向我们提供核心情报。”
“很好。”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这说明，他们也被逼到了墙角。他们也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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