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市智慧城市运营中心。
刺耳的火警警报声，如同撕裂的布帛，响彻了整栋数百米高的大楼。红色的警示灯在每一个角落疯狂闪烁，冰冷的机械女声循环播放着紧急疏散的通知。
“发生火警，请所有人员立刻从消防通道有序撤离，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恐慌和混乱，像潮水一样在人群中蔓延。
穿着白衬衫的程序员、端着咖啡的行政人员、西装革履的管理层，甚至是推着清洁车的保洁阿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驱赶着，汇入楼梯间拥挤的人潮。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片人为制造的混乱中，有两队不起眼的人，正在逆流而上。
大楼负三层，地铁联络通道。
几个穿着满是油污的地铁维修工服的男人，沉默地打开了T-7号通风管道的铁栅栏，闪身进入了黑暗的管道深处，像几只融入阴影的壁虎。他们是“利剑”小队的B组。
而在十八楼，消防通道的防火门后。
慕容雪和她带领的主力A组，则换上了一身电力维修工的蓝色制服。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枪械，只有一些看起来沉重而粗糙的非金属工具——液压钳、高强度撬棍，以及一个外形奇特的，由复合陶瓷制成的破拆钻头。
“各单位报告情况。”慕容雪的声音通过几乎无法被电子设备侦测的骨传导耳机，冷静地响起。
“B组已就位。这里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
“指挥中心报告，陈斌已按计划清空大楼。目前楼内生命信号，除我方人员外，仅剩十七楼有五个热源信号，集中在东侧区域，完全静止。”
“收到。”慕容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能清晰地听到楼道里传来的，无数人仓皇下楼的脚步声。
她知道，“猎人”正在“看”着他们。
……
十七楼，废弃的超算冷却液总泵房内。
这里与外面光鲜亮丽的办公区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臭氧混合的怪味。五名穿着黑色无标识作战服的男人，正安静地坐在各自的控制台前。他们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布满了无数蓝色光缆和营养液输送管的半透明维生舱。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监控屏幕。
屏幕上，被分割成了几十个小窗口。
一个窗口里，是慕容雪带领的“电力维修工”，正安静地待在十六楼的消防通道里，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另一个窗口里，是几个“地铁维修工”，傻乎乎地守在负三层的通风管道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奇迹。
还有更多的窗口，显示着大楼外，那些因为消防演习而乱作一团的员工。
“头儿，鱼已经进网了。”一个操作员轻笑道，“这帮人，是第九局的精英？我怎么看着像一群没头苍蝇。一个正面佯攻，一个地下包抄，教科书式的愚蠢。”
领头人没有笑。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屏幕，手指在控制台上一划。
十八楼，慕容雪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滋……滋……找到你们了……滋……”
那是一个经过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合成音，充满了戏谑和居高临下的意味。
慕容雪面无表情。
领头人看到屏幕里的“电力维修工”们没有任何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觉得，这就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他，就是那只猫。他甚至懒得去启动任何防御措施。
因为整栋大楼，就是他的身体。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很享受这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他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双更冰冷的眼睛，正通过一个名为“沙盘”的系统，俯瞰着他的一切。
……
林风的卧室里。
他的视网膜上，沙盘系统已经将整个智慧城市运营中心，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沙盒。
他能看到慕容雪在十八楼的潜伏。
能看到B组在地下管道的待命。
更能看到，十七楼泵房里，那个自以为是“神”的领头人，脸上那副轻蔑的表情。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分秒不差地进行着。
“陈斌，”林风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同时传给了陈斌和慕容雪，“第五分钟，到了。”
华海市应急指挥中心，陈斌握着鼠标的手，全是汗。他面前的屏幕上，是一个红色的虚拟按钮，上面写着“切断-物理光缆-17F-01”。
按下它，他将以“演习失误”的名义，背上一个巨大的处分。
不按，林风和第九局的整个计划，将全盘崩溃。
他只犹豫了0.1秒。
“慕容雪，”林风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最终的判决，“他最大的依仗，是他与这座城市的连接。他以为自己拔了别人的网线，就能高枕无忧。”
“那么……”
林风的目光，锁定在沙盘上那个代表着泵房的红色十字。
“现在，我来拔掉他那根最粗的‘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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