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盘上,那个代表着二级火箭和卫星的红色光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一个光点,是完成了使命的二级火箭,它会按照预定的轨迹,在耗尽最后的动力后,坠入茫茫的太平洋。
而另一个光点,那个更小、更亮的点,就是“东方红一号”卫星!它,承载着一个民族数百年来的梦想,依靠着分离时获得的巨大惯性,继续沿着那条通往天空的轨道,无声地,却又一往无前地冲了上去!
“星箭分离成功!”
“卫星按预定姿态,进入初始轨道!”
“好!”
控制大厅里,掌声和欢呼声,像是要把屋顶给掀翻!
钱学森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抓住陆峰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成功了!陆总,我们成功了!”
陆峰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他看着沙盘上那个稳定移动的红色光点,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到目前为止,火箭的部分,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它,就像一个最忠诚、最可靠的护卫,精准地,把他们的“孩子”,送到了预定的家门口。
但是,这还不算完。
现在,所有人都必须等待。
等待卫星,依靠自身的动力和控制系统,完成最后的轨道调整,然后,展开它的天线,向着祖国大地,发出第一声问候。
这个过程,预计需要七到八分钟。
这七八分钟,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控制大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各自控制台上的数据。
负责测控的几个站点,正在拼命地,用雷达,搜寻着那个,在几百公里高空,以每秒近八公里的速度,飞速运行的小家伙。
“渭南站,发现目标!”
“喀什站,发现目标!”
“跟踪正常!”
好消息,一个个传来。
陆峰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能被稳定跟踪,说明卫星的轨道,非常精准。
现在,就看它,能不能,开口说话了。
负责信号接收的控制台前,坐着一个经验最丰富的老技术员。他的额头上,全是汗。他的耳朵上,戴着一副巨大的耳机,手指,放在一排复杂的旋钮上,不断地,进行着微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耳机里,除了,沙沙的,宇宙背景噪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厅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
一些年轻的技术员,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难道……难道是卫星的播发系统,出了问题?或者,是天线,没有成功展开?
无数个,可怕的猜想,在人们的脑海中,盘旋。
钱学森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走到陆峰身边,声音有些发干:“陆总,会不会是……”
“别急。”陆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镇定,“再等等。我相信我们的同志,也相信我们的卫星。”
他的心里,其实也捏着一把汗。虽然,所有的设计和地面试验,都完美无缺。但是,太空环境,毕竟是未知的。任何一点,微小的意外,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但是,他不能慌。他是这里的主心骨。他要是慌了,那所有人的信心,就都垮了。
就在这时!
那个戴着耳机的老技术员,身体,猛地,一震!
他,像是被电打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然后,他,颤抖着,举起了一只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老李!你听到了什么?”信号组的组长,急切地问道。
老李,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耳机。
两行,滚烫的泪水,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奔涌而出。
他,转过身,看着大厅里,所有,正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的同志们。
他的嘴唇,哆嗦着,几次想开口,却,都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发不出声音。
最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耳机,递向了,控制台上的一个,外放开关。
他,狠狠地,按了下去!
下一秒。
一段,既熟悉,又仿佛来自天外的,雄壮而嘹亮的音乐,通过大厅里的扬声器,响了起来!
“东方红,太阳升……”
那歌声,清晰、嘹亮、充满了自豪和喜悦!
它,穿越了,数百公里的,黑暗真空。
它,穿透了,厚厚的大气层。
它,从宇宙深处,传回到了,这片,它所诞生的土地!
在音乐响起的第一个瞬间,整个控制大厅,凝固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他们,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紧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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