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混乱的撕扯中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江尘感觉自己变得很轻,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卷着,冲向不知名的深渊。每一次神魂的“呼吸”,都带着核心被撕裂的剧痛。这是他强行逆转《太初剑典》,燃烧生命本源造成的致命创伤。他的记忆、情感、力量,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开始模糊不清,变得支离破碎。
然而,在这片快要消散的混沌里,有一点异常清晰的灼烧着他的真灵,提醒着他付出的代价,也提醒着那个和他一起掉进来的敌人——在他的神魂最核心的地方,一团暗红色的残骸正在扭动,散发着贪婪和毁灭的气息。它像跗骨之蛆一样,和他快要破碎的意识紧紧纠缠,分不清楚彼此。
那是病毒母体的核心,是“神之座”毁灭后留下的东西。在江尘决定用身体作为封印,容纳世界之痕和母体本源的最后关头,他没能把这东西完全炼化,反而被迫将它最顽固的部分拉进了自己的神魂深处,想用自己当炉子,和它同归于尽。现在,这团母体残骸就像一个不断散发寒气的冰窟,它那来自“噬星者”谱系的侵蚀能量,和他残存的人性、剑道意志持续冲突,让他感觉神魂正被从里到外双重撕裂,痛苦不堪。
不能抵抗。
一个念头突然在江尘模糊的意识里亮了起来,这是他五百年血战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在这个完全陌生、规则混乱的次元夹缝里,任何对抗混沌风暴的举动,都只会加速自己的消失。
江尘强忍着足以让圣境强者魂飞魄散的痛苦,用极大的意志力收敛压缩了最后一丝剑意,像乌龟缩进壳里一样,紧紧护住那代表自己存在的最后一点微弱火花。然后,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和防御,任由那股狂暴的引力拖着自己残破的神魂,朝着某个感觉最强烈的方向,不停的坠落。
失重感成了唯一的感觉。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好像看到了无数破碎的光影在眼前飞速掠过——那是无数世界毁灭后的残骸,是某些文明最后的墓碑,是时空扭曲后形成的奇怪景象……它们在次元风暴里一闪而过,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像过了一瞬间,又像过了千百年。
“轰——!”
一阵剧烈的震荡传来,感觉整个灵魂都狠狠撞在了一面坚硬的墙上。他本以为自己会被风暴撕碎,化为乌有,但这个结局并没有马上到来。那股撕扯神魂的可怕力量,在撞击之后,居然诡异的减弱了很多。
江尘……好像侥幸脱离了风暴中心,掉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地方?
可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更糟的处境。
虚弱,难以形容的虚弱。神魂就像被抽干了的井,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变得很困难,每一次动念头都像在胶水里挣扎。更可怕的是他所在的环境——
他用微弱的神魂艰难的感知着周围。
这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世界。
天空是死气沉沉的铅灰色,没有太阳,没有星星,连云都没有,像个盖子一样扣在头顶。脚下是看不到边的黑色荒原,大地干裂,没有一点生机,只有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冰冷和虚无。视野里到处都是些巨大扭曲的建筑废墟,风格很奇怪,跟蔚蓝星的任何文明都完全不同。它们歪七扭八的倒在荒原上,无声的诉说着某个时代曾有的辉煌和最终的凋零。
这里没有风,没有水声,没有虫鸣……什么声音都没有。绝对的死寂包裹着一切,连时间在这里都好像停止了。
江尘本能的想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灵气,好修复一点神魂的伤,或者只是让自己的神魂能够“站”起来。但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空荡。不对,这里不是没有能量,反而充斥着一种更具侵略性、更冰冷的未知力量——一种带着“终结”、“寂灭”意味的能量,正从这片天地的每个角落,无孔不入的渗进他残破的神魂。
这股力量,和他熟悉的灵气完全相反。它一接触到江尘的神魂,便开始疯狂的啃噬、消融他本就快要崩溃的神魂根基,以及那点蔚蓝星体系的灵力残余。
他以前的力量体系,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根本没用,反而会加速他的死亡!
与此同时,和他神魂纠缠的病毒母体残骸似乎也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那团暗红色的光芒不再狂暴的冲击他的意识,反而微微收缩,波动变得很隐晦。它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警惕,又有些不适应,但同时又像被这死寂世界深处的什么东西吸引,透出一股渴望。
江尘的神魂虚弱的“躺”在冰冷死寂的黑土上,连凝聚一个“站起来”的念头都做不到。他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沉重的力量拖着,不断下沉。
难道……最后的结局,不是轰轰烈烈的牺牲,而是在这个没人知道的角落,和宿敌一起悄无声息的腐烂,成为这片死寂的一部分?
就在意识快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他那超越常人的求生本能,让他察觉到远处有一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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