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喊“卡”的时候，冻得发紫的手指连保温杯都握不住。
但她喜欢更衣室里各种布料的味道，雪纺的轻，灯芯绒的糙，皮革的硬。
每次穿上新衣服，都像获得了一个新身份。
“买手才是真挑战，”
她突然坐直身体，眼睛亮起来，“上个月去上海时装周，要在三十场秀里记流行元素。”
她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纸页边缘卷得厉害。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银色亮片——适合晚宴”“粗针织——配直筒裤”。
有次为了抢一条设计师刚出炉的吊带裙，她在秀场后台跟三个买手周旋了整整两小时，最后用自己带的四川腊肠换来了优先选择权。
“下周要去杭州看丝绸展，”她把本子塞回去，“你要是想知道今年秋天男士穿什么，我可以给你带点资料。”
我笑道：“好的。不过，我都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还是你给我点建议吧！”
墙上的欧式挂钟指向九点，餐厅里的人少了大半，萨克斯换成了钢琴独奏。
她拿起诺基亚 3310，屏幕上挂着只毛绒小熊，“138开头的，”
她念号码时尾音有点成都腔，“OICQ号记一下，我经常在上面传照片。”
我掏出摩托罗拉V998拨了一下她的号码，她看了下来电显示，顺便加入通讯录。
走出餐厅时晚风正好，她的长发被吹得贴在脸颊，低胸裙的领口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说不定以后能在杂志上看到你，”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跟她挥手，“到时候给我签个名。”
她转身的瞬间，裙摆在路灯下划出个漂亮的弧度。
“说不定，”
她回头笑了笑，耳坠上的水钻比星星还亮，“我们会不止于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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