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八百八十八枚礼花弹次第绽放。
有的像牡丹,有的像瀑布。
最妙的是那串“满天星”,散开时正落在我们头顶,仿佛伸手就能接住。
Berry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我数着她脸颊上的光点,突然觉得这瞬间能存进银行就好了。
第二波烟花升得格外高。
金色瀑布从夜空倾泻而下时,恰好罩住行驶到江心的仿古画舫。
舫上穿长衫的乐师们正拉着二胡。
琴弦震颤的声音混在烟花爆裂的脆响里,倒像《步步高》的调子被揉碎了撒在江面。
突然有串礼花在人群头顶炸开。
银亮的光点簌簌落在穿军大衣的警察帽檐上。
他刚吹完的哨音还悬在半空,就被惊呼声吞没了。
穿校服的学生们把荧光棒抛向空中,塑料棍划出的绿线与烟花的金线绞在一起。
卖热饮的保温桶被撞得哐当响,姜茶的甜香漫过攒动的人头。
“有空就多陪陪我。”
她的声音混在烟花的轰鸣里,像片羽毛落在心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波礼花又冲天而起。
这次是红色的,把她的眼睛染成了琥珀色。
“我们要去英国了。”
她的手套攥着我的手腕,力道非同以往。
“老公说那边的古堡冬天会烧壁炉,像简?爱里写的那样。”
我突然觉得江风刺骨。
刚才还觉得温暖的电子蜡烛光,此刻照在合唱队员脸上,竟像一张张模糊的旧照片。
“贵族精神?”
我想起她总看的《傲慢与偏见》碟片,封面是达西庄园的石柱。
她点点头,鼻尖冻得通红,“你知道吗?那边的信箱是红色的,像童话书里的。”
烟花快结束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举着“九运会倒计时”的牌子往地铁站挤。
Berry突然笑了,“我还没去过你住的地方。”
她的睫毛在雨里亮晶晶的,“听说你家阳台能看见江?”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我们踩得一亮一灭,她的行李箱滚轮在水泥地上磕出声响。
我最近刚租的骏景花园,在楼顶确实能看见江,此刻远处的烟火余烬还在天边泛着淡红。
她从包里掏出袋煲汤料,“是花旗参,上次在清平市场买的。”
厨房的瓷砖有点滑,她转身时差点摔倒。
我扶住她的腰,闻到她头发上的迪奥小姐花漾淡香水味。
和曼丽用的同个牌子。
后半夜雨停了,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见她压在我胳膊上的头发。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老公的电话,电流声里夹杂着模糊的东北人喝酒猜拳的声音。
她捂着话筒说“在朋友家”。
挂了电话后,突然把脸埋进我颈窝,“其实我怕黑。”
窗外的珠江还在流,远处的霓虹广告牌闪着“2001”的字样,像块融化的糖。
她的呼吸渐渐均匀。
我数着她后颈的碎发,突然明白有些瞬间就像刚才的烟花,炸开时有多亮,消失后就有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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