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将熟未熟,香气已隐隐透出,引得院中花草无风自动。林守拙琢磨着怎么低调收割,陈伯已搬着小马扎提前八小时蹲守,胡青更是捧着那几根已经开始打蔫的狗尾巴草不请自来,美其名曰“护法”。林老板看着这阵仗,觉得自家小院快成旅游景区了。
林守拙那半亩“疯长”的番茄地,进入了最后的成熟冲刺阶段。
原本青涩的小果子,如同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涂抹上胭脂,从底部开始,晕染开动人的红晕。虽然还未完全红透,但一种比上一批更加浓郁、更加勾魂摄魄的清香,已经开始丝丝缕缕地弥漫在小小的院落里。
这香气并不霸道,却极具穿透力。它不像是单纯的食物香气,更像是一种……生命本身散发出的、最纯粹甜美的诱惑。
院子里的其他植物对此反应最为直接。
那盆立下大功的捕蝇草,所有夹子都齐刷刷地转向番茄地的方向,开开合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呼吸仪式,试图多汲取一丝那诱人的气息。
廊下的绿萝藤蔓无风自动,微微摇曳,叶片似乎更加翠绿欲滴。
就连苏瑶办公室里那杯水培兰花苗的分身(被员工们偷偷分了杯子水培的几片叶子),都在同一时间微微抖动,散发出更莹润的光泽。
林守拙蹲在田埂上,看着这片即将迎来“丰收”的番茄,有点犯愁。
“这次结得也太多了……”他小声嘀咕,“送人都送不过来,难道要摆摊卖掉?”
他想象中的退休生活是自给自足,悠闲惬意,可不是搞番茄批发生意。
更重要的是,这批番茄蕴含的能量(虽然他极力压制了,但“营养土”效果太好),比上一批强了不止一筹。这要是完全成熟,香气彻底爆发开来,引来的恐怕就不只是影妖那种低级“虫子”了。
他得想个办法,在成熟瞬间就完成采摘,并且最大程度地封锁气息。
就在林守拙摸着下巴,思考是动用一点小手段做个“静音结界”,还是干脆连夜挖个地窖把番茄藏起来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动静。
首先登场的是陈伯。
他今天没提鸟笼,而是拎着个小马扎,胳肢窝底下还夹着个保温杯,一身标准的“看热闹大爷”装扮。
“小林,忙着呢?”陈伯笑眯眯地,自顾自地把小马扎放在院门口最佳观测点,打开保温杯吹了吹热气,“我寻思着你这番茄快熟了,过来瞧瞧,学习学习先进种植经验。”
林守拙看着他那架势,嘴角微抽:“陈伯,这离熟透起码还得大半天呢。” 您这提前八小时来蹲点,是不是太积极了点?
“没事没事,我退休老头,时间多。”陈伯呷了口茶,老神在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就坐着看看,绝对不打扰。”
林守拙:“……” 您坐那儿本身就是一种打扰。
这还没完。
没过半小时,又一个身影出现了。
是胡青。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超然”了,周身那股森林气息愈发浓郁,只是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他手里依旧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几根狗尾巴草,不过那几根草似乎……有点蔫了,毛茸茸的穗子都耷拉了下来。
“林老板!陈主任!”胡青恭敬地打招呼,然后目光立刻被那片红绿相间的番茄地吸引,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这磅礴的生机!这近乎道韵的芬芳!我感受到了!它们即将完成最后的蜕变!”
他转向林守拙,一脸肃穆:“林老板,如此关键时刻,胡某不才,愿在此为您护法!以防宵小之辈前来打扰这‘圣果’的诞生!”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里那几根蔫头耷脑的狗尾巴草,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
林守拙看着他那用爱发电……不,用蔫草护法的架势,感觉额头有点冒黑线。
一个提前蹲点的大爷,一个拿着蔫草要护法的投资人……他这个清净的小院,眼看就要变成露天观景台了。
“胡总,没那么严重,就是几个番茄……”林守拙试图解释。
“不!林老板您不必谦虚!”胡青打断他,眼神坚定,“此等灵物现世,必有劫难!我虽力量微薄,但一颗守护之心,天地可鉴!请务必让我留下!”
陈伯在一旁乐呵呵地看戏,还添了把火:“小伙子有觉悟!来来来,这边还有地方坐,陪老头子我一起学习。”
胡青果然恭敬地走过去,在陈伯旁边找了个块石头坐下,继续用他那充满“道韵”的目光守护着番茄地,手里的蔫草指向天空,如同指向假想敌的长矛。
林守拙看着这“一老一少”组成的奇葩围观团,彻底无语了。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做什么结界或者挖地窖的打算。
算了,爱看就看吧。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店门口,也开始……等。
于是,“忘忧园艺店”门口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社区大爷,一个精英投资人,一个佛系老板,三人呈三角形分布,安静地(除了胡青偶尔因为感受到“能量波动”而发出的低声惊叹)守着那片番茄地,气氛祥和又带着点莫名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番茄上的红色区域越来越大,香气也越来越明显。
胡青的表情越来越激动,如同朝圣者即将见到神迹。
陈伯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望远镜,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学习”。
林守拙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
就在夕阳西下,天边布满绚烂晚霞,第一批顶部的番茄几乎完全红透,香气达到顶峰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掠过小院。
胡青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狗尾巴草无火自燃,化作一小撮闪烁着绿光的灰烬!他脸色剧变:“有东西来了!”
陈伯也放下了望远镜,眼神锐利地看向某个方向。
林守拙终于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懒洋洋地看向院墙的阴影处,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
“啧,还真有不开眼的……”
“挑饭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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