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暖阳透过染坊古朴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洒下光影,如时光缓流。葛正惬意躺于木杆晒布架,翘着腿半眯眼,鼻尖挂着斑驳断铃,似藏故事。微风中,断铃动,光斑在他身上跳跃。
李婷站在巨大染缸前,缸里满是靛蓝浆水,如宁静夜空。她双手持长搅棒,有节奏地搅拌,浆水溅到她月白襦裙上,裙上花纹精致,浆水似星子闪烁。李婷抿嘴一笑,笑容如暮春阳光般温暖,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专注搅弄着靛蓝。
“染布坊里,葛正一脸戏谑地看向李婷,打趣道:“李仙姑,你这哪是染布呀,分明是给月亮搓澡呢。”说着,他轻轻弹了弹断铃,那清脆的声响惊飞了几只停在铃身上的萤火虫。紧接着,他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昨夜又去查镇灵司的密道了吧?你看看,眼下太平日子才没过两天呢,你这柳叶刀怕是又痒痒了。”
李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用木槌敲了敲染缸,靛蓝的涟漪里清晰地浮着葛正的倒影。她右眼那金色的花蕊在阳光下褪成了浅金,像朵晒干的忘忧草。“太平?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边说边捞起半匹浸透的白布,布角还缠着根银线,“你好好瞧瞧这布纹,镇灵司的‘记忆缉捕网’都织到平安镇东市了,比你染的蜀锦还密呢,你就别在这说风凉话了。”
一旁的虎娃蹲在地上,正专心地给萤火虫喂蜜水,玻璃罐里的光点映照着他那认真的眉眼。他抬头看着葛正,一脸疑惑地问道:“葛大哥,萤火虫不吃糖吗?昨天我偷偷喂了块桂花糖,它们翅膀都不亮了。”
葛正翻了个身落到虎娃身边,用断铃勾住虎娃的发辫轻轻晃了晃,笑着说道:“傻小子,那是被甜齁着了。它们呀,只吃阴酒残渣,就好这口苦。要不怎么说镇灵司缺德呢,连虫子都得给他们当清道夫。”
李婷把染好的蓝布晾上木架,微风穿过布与布的间隙,轻轻掀起她鬓角的碎发。葛正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黄泉村的浓雾,那时她的右眼还空着,如今却盛着平安镇的烟火气,像块被磨亮的碎镜。李婷瞥了眼发呆的葛正,哼了一声:“哟,发什么愣呢,难不成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儿?”葛正回过神来,嘴角一扬:“我能想什么,不过是觉得你现在这模样还挺好看。”李婷脸颊微红,又故作生气地说道:“少在这油嘴滑舌,正经点。”
““下月十五鬼市开市。”她的指尖轻柔地抚过布面那若隐若现的银线暗纹,慢悠悠地说道,“总司要咱们去收‘记忆余烬’,哼,实际上就是让我们给新的阴酒窖当监工罢了。”
“不去不就得了。”葛正满不在乎地摸出块忘忧草糖,糖纸在他灵活的指间发出清脆的响声,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老子的染坊正缺个压布石呢,说不定总司的脑袋正合适,方方正正的,看着就耐用。”
李婷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就不能正经点,一天到晚净说些没谱的话。”葛正立马回怼:“我这叫幽默,你懂不懂啊,一天天就知道板着脸。”
这时,虎娃突然指着门外,笑得前仰后合:“张婶家的小柱子又来偷萤火虫啦!”只见一个穿开裆裤的男孩正鬼鬼祟祟地躲在门槛后,虎头帽上还沾着些许草屑,怀里鼓鼓囊囊地揣着个布袋子。
“小崽子,偷东西前也不先学学手艺,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葛正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断铃,那男孩吓得转身就跑,布袋口掉出一只萤火虫,翅膀上还沾着他的口水。葛正嘲笑道:“瞧这怂样,将来还想当镇灵卫,做梦去吧。”
虎娃好奇地问:“葛叔,镇灵卫很厉害吗?”葛正挑了挑眉,道:“那当然,镇灵卫可都是保护咱们这一方安宁的英雄。不过,就那小柱子,估计连镇灵卫的门槛都够不着。”
李婷弯腰捡起萤火虫,那光点在她掌心溅起细小的涟漪,她趁机打趣葛正:“哟,你倒想起镇灵卫了?上月给虎娃补课时,是谁把《镇灵司典律》折成了纸飞机呀?”
“那破书有什么意思,哪有染布好玩。”葛正不服气地翻出压箱底的《天工开物》,书页间还夹着黄泉村的魔芋花瓣,他对着虎娃说道,“虎娃,爹教你染布,将来咱开家全天下最花里胡哨的染坊,让镇灵司的那些老东西们干瞪眼,眼红去吧。”
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声说道:“可是……镇灵司说染坊用的是‘邪祟染料’……”
“放他娘的狗屁!”葛正一拍桌子,震得染缸里的水都荡出了缸沿,“老子用的是槐花、苏木、紫草,这些可都是天然的染料,比总司那用人骨磨的阴酒干净一万倍!”
李婷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半年来,他眼角的戾气淡了许多,可眉梢却总凝着一抹化不开的愁,就像染坊屋顶的青烟,风一吹就散,却总在原地盘桓。
“染坊西侧的忘忧草该浇水了。”她递过木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掌心的老茧,笑着调侃:“黄泉村的萤火虫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咱们染坊都要变成灯笼铺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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