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伸手接过木桶,就在触碰到桶身的瞬间,桶底那些原本安静的萤火虫突然像是接到了某种神秘指令,集体振翅而起。那璀璨的金色光芒一下子弥漫开来,映得他眼底一片暖黄。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囡囡坠井的那一刻,那时囡囡攥在手里的萤火虫也发着光,可那光远没有此刻这般明亮耀眼,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小刀子,直直地插进他的心口,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哟呵,多好的灯笼啊!”葛正故意扯着嗓子,用轻快得有些夸张的语调说道,“等咱攒够一千只,就把它们统统挂在染坊门口。要是镇灵司的那些家伙敢来这儿啰嗦,咱就用这光使劲儿晃瞎他们的狗眼!”
李婷在一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天天就知道瞎咋呼。”葛正立刻回怼:“我这叫有气势,你懂不懂啊!”
虎娃正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萤火,那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期待。突然,他猛地伸手抓住了一只萤火虫,然后一脸认真地问葛正:“葛大哥,你说囡囡姐姐是不是也在这些萤火虫里呀?她会不会怪我没早点救她呢?”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可怕,连染布上滴滴答答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葛正赶紧蹲下来,用断铃轻轻拨开孩子攥紧的手指,笑着安慰道:“傻孩子,她要是怪你,早该托梦来骂我了。你瞧瞧这萤火虫的光,多亮堂啊,说不定就是她在天上给咱们掌灯呢。”
李婷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身走向染坊深处。不知怎的,眼眶突然就发酸了。她的目光落在货架上虎娃的碎镜上,镜面里清晰地映出葛正给孩子编花环的模样。他的指尖缠着银线,不过这银线可不是黄泉村那可怕的凶器,而是用来固定花环的棉线。
“下月鬼市,我想带虎娃去。”李婷一边摸着腰间的柳叶勋章,一边缓缓说道。那金属牌上的魔芋花纹路已经被磨平了,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不行!”葛正的声音冷得就像染缸里的冰水,不带一丝温度,“鬼市的阴酒残渣能腐蚀灵魂,我宁可让他去镇灵司当童工,也不让他沾半点鬼气。”
李婷听了,立刻转身直视着他,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可他早晚要面对这些。你以为把所有危险都挡在染坊外,就是保护他了?黄泉村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被圈养的羔羊才会任人宰割。”
葛正急了,大声嚷嚷:“你说谁是羔羊呢?我这是为他好,你别在这儿瞎出主意。”李婷叉着腰,回嘴道:“你就知道一厢情愿,虎娃也有自己的想法。”
虎娃攥着萤火虫的手微微发抖,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黄泉村地窖里那阴森的婴儿棺材,还有陈老眼里闪烁的星光。原来,大人的争吵,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对错之争,而是伤疤与希望之间的激烈角力。
“我想去。”虎娃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可却异常清晰,“葛大哥,李姐姐,我不怕黑,我怕的是你们不让我一起扛。”
染坊之中,风陡然增大,那布幔被吹得哗哗作响,好似在诉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冒险。葛正望着虎娃眼中那股倔强,思绪一下子飘回到自己十五岁那年。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对父亲说“我要学染布”,父亲眼中闪烁的光芒,竟和此刻自己眼中的一模一样。
“哟呵,虎娃,瞧你这倔劲儿。行,那就一起去!”葛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乱了虎娃的头发,那断铃在夕阳余晖里晃出暖融融的光。“不过啊,丑话说在前头,到了鬼市,不许乱跑,那鬼市复杂得很,乱跑指不定就丢了;不许碰任何带银线的东西,那玩意儿说不定藏着啥猫腻;不许……”
“哟,葛大哥,您这唠叨起来比我师父还啰嗦。不许哭鼻子,不许拖后腿,不许不听葛大哥的话,我都记着呢!”虎娃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眼里重新亮起兴奋的光。
一旁的李婷看着这相差二十岁,却胜似“父子”的二人,嘴角微微上扬,胸口那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似乎减轻了许多。她摸出一块阴酒残渣,这可是她从镇灵司密道里好不容易偷来的。在阳光下,那残渣泛着令人恶心的金光,不过在萤火虫光芒的映衬下,却显得脆弱不堪。
“下月十五,咱们就用这残渣当饵。”李婷说着,将残渣扔进染缸,看着它瞬间被靛蓝吞噬,“钓出总司藏在鬼市的‘记忆宝库’——据说里面锁着镇灵司初代指挥使的头骨呢。”
“哟,头骨好啊!正好给虎娃当夜壶。总司不是喜欢玩阴的吗?老子就把他老祖宗的脑袋摆到染坊门口,看他还敢不敢给咱们穿小鞋,哼!”葛正吹了声口哨,一脸的不羁。
“哟,葛正,你就不能正经点儿啊,拿人家头骨当夜壶,亏你想得出来。”李婷白了葛正一眼。
“我这不是活跃活跃气氛嘛,李婷,你就别这么古板啦。”葛正嬉皮笑脸地回应。
“你这叫活跃气氛?我看你就是满嘴跑火车。”李婷继续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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