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打更的老钟。”李婷拽住他袖口,指尖已泛起青紫,“昨夜他该当值,或许看见周明远的党羽...”
老钟的更房弥漫着劣质酒气,铜梆子靠在墙角,表面凝着层暗褐色污渍。老人蜷缩在稻草堆里,浑浊的眼白上爬满血丝,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蛾:“子时三刻,我看见三个黑影抬着口黑棺材进了竹林...棺材缝里漏出的不是血,是...是黑色的黏液,像活物似的往土里钻!”
葛正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那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一条触目惊心的裂缝赫然在目,从那缝隙中渗出的酒液,竟如凝固的血般呈现出骇人的暗红色。当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触碰时,一直沉默的老钟猛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缝里簌簌地掉出片如鳞片般诡异的东西。老钟的声音颤抖而沙哑:“他们说要请‘蛛后’现世……上个月我亲眼瞧见周少爷往西山运了七口大缸,那缸里装着的……竟是用童男童女泡制的尸油!”
李婷手中的符纸散发出微弱却清冷的光,在这黑暗中,照亮了更房墙根处那些可怖的抓痕。纵横交错的抓痕里,“救我”“别信”的字样隐隐约约,却又被更深的抓痕无情覆盖,仿佛是有人在极度恐惧中写下求救之语,却又害怕被发现,用自己的指甲生生将字迹剜去,那痕迹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绝望与挣扎。
“老钟,您见过这个吗?”葛正掏出从周明远尸体上搜出的鬼面蛛纹令牌,铜锈之下,隐约可见纹路如活物般蠕动。老人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手中的酒葫芦“咚”地一声砸在脚面上,那暗红色的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流淌,竟渐渐勾勒出一个扭曲的蛛形。老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与恐惧:“二十年前……我爹就是因为这令牌丢了性命!他替周老爷做事,结果被割了舌头,扔在乱葬岗喂野狗……”
暮春的风陡然变得寒冷刺骨,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阴风。狂风卷着槐树叶狠狠扑打在窗纸上,那沙沙声就像有人在窗外疯狂地撒着纸钱,阴森恐怖的氛围瞬间弥漫开来。葛正突然听到屋顶传来细碎而诡异的脚步声,瓦片轻轻作响之间,一个尖细如鬼嚎的声音幽幽吟唱着童谣:“蛛蛛爬,蛛蛛咬,咬断喉咙喂姥姥……七具尸体七个缸,缸里泡着小囡郎……”
李婷猛地将手中的符纸甩了出去,符咒贴在屋顶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照亮了瓦缝间垂下的发丝。那竟是从少女头上生生扯下的发辫,发根处还粘着带血的头皮,仿佛还残留着少女临死前的痛苦与尖叫。更房外突然传来群狗狂吠,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它们看见了什么超越常理、足以令它们魂飞魄散的东西。
“去乱葬岗。”李婷扯下腕间的银镯,放进老钟掌心,声音急促而坚定,“劳您把这个交给王二娘,就说……就说我欠她的胭脂钱日后再还。”老人紧紧攥住银镯,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忧虑:“姑娘当心,西山的阴土下埋着八口棺材,第七口……第七口是空的……”
乱葬岗上,柏树在暮色中仿佛化作了狰狞的骨架,张牙舞爪地伸向黑暗的天空。葛正背着李婷,踩过堆积如山的陈年腐叶,鞋底传来“噗嗤”的闷响,那声音就像踩进了腐烂的皮肉,令人作呕。半山腰的无主坟前,摆着七个酒坛,坛口被女人的长发紧紧封住,每根发丝上都系着一个纸人,纸人手里攥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那些被诅咒的灵魂在哭泣。 。
“是‘七童养蛛’阵。”李婷指尖抚过坛口发丝,那些头发突然蠕动起来,缠上她的手指,“周明远想用童男童女的魂魄养出蛛后...你闻闻,这酒味里掺着尸油!”
葛正强忍恶心揭开坛盖,腐臭混合着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坛中浮着半具泡得发胀的尸体,皮肤表面布满蛛网状的青斑。他猛地合上盖子,却看见尸体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正是王二娘失踪三个月的小儿子的满月礼。
“周明远死了,可阵还在运转。”李婷咳嗽着喷出黑血,符纸在她掌心烧成灰烬,“蛛后一旦成型,整个平安镇都会变成活死人墓...葛正,你看见那棵歪脖子树了吗?树下埋着陈老爷的真正遗骨...”
话音未落,山体突然震动,无数蛛丝从地下钻出,缠上两人脚踝。葛正挥刀斩断蛛丝,却见断口处渗出绿色汁液,在枯叶上腐蚀出滋滋青烟。远处的竹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不是风声,而是成千上万只蜘蛛爬行的声音。
“拿着!”李婷将琉璃镜碎片塞进他掌心,自己则掏出仅剩的三张符纸,“去树下挖出遗骨,用镇魂铃引魂!我...我帮你拦住蛛群!”
葛正咬咬牙,背着她冲向歪脖子树。月光穿过云层时,他看见树下的土被翻新过,露出半截腐烂的衣袖。当他用刀刨开泥土时,寒光突然闪过——那不是遗骨,而是把插在骷髅头中的匕首,刀柄上刻着鬼面蛛纹,正是幽冥教使者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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