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帆接过记录,快速浏览。三页纸,罗列了七个具体问题,都是事实,但措辞留有分寸——用了“监管不力”“把关不严”,没有用“纵容”“包庇”。处理意见是“严重警告,调离原岗位”。
他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很稳。
“云帆同志,到了正协那边,要调整好心态。”正协的副主任说,“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的工作很重要,也是发挥余热的好地方。”
“谢谢领导关心。”姜云帆说,“我会尽快完成工作交接,按时报到。”
两人离开后,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
姜云帆走到书柜前,打开最里层,取出那个牛皮纸档案袋。蜡封完好无损。他对着档案袋看了很久,然后走到碎纸机前,把档案袋整个塞了进去。
机器发出沉闷的嗡鸣,纸张变成细碎的纸条。
他回到桌前,开始整理个人物品。照片、书籍、笔记本,一样样放进纸箱里。当他拿起桌面上那个“清河市优秀干部”的奖杯时,手指在底座上停顿了一下。
奖杯是五年前发的。那时候,他还是玉泉县最年轻的常务副县长,意气风发。
他把奖杯也放进了纸箱。
整理到一半时,手机响了。是他父亲。
“爸。”
“结果出来了?”老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出来了。严重警告,调正协文史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比预想的好。至少保住了级别,也保住了自由。”
“嗯。”姜云帆把一摞文件放进纸箱,“爸,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失望?”老人笑了,笑声里有些苦涩,“我早就说过,这条路不好走。你能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到了正协那边,换条路走吧。写写文史,搞搞研究,也挺好。”
“可是……”
“没有可是。”老人打断他,“云帆,记住:在官场,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以后还能有路走。你现在退下来,至少还能体面地退。要是硬扛到底,可能就是李国涛的下场了。”
挂断电话,姜云帆继续收拾。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纸箱上,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下午三点,他抱着纸箱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很安静,没有送行的人——这是体制内的默契,在这种时候,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电梯下行时,他透过不锈钢门板看到自己的倒影:西装依然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眼角的细纹比一个月前深了很多。
一楼大厅里,司机已经等着了。
“姜主任,现在去正协吗?”
“不,”姜云帆把纸箱放进后备箱,“先回家。”
车子驶出市委大院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熟悉的建筑。夕阳的余晖照在楼体上,泛着金色的光。
一个时代,结束了。
---
清河重工集团的会议室里,也在看电视直播的回放。
刘振邦坐在主位,两侧是集团高管。屏幕上,王振国正在宣读对李国涛的处分决定。
“关了吧。”刘振邦摆摆手。
电视屏幕暗下去。
“董事长,咱们接下来……”有人试探着问。
“接下来?”刘振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该干嘛干嘛。协作带不会停,沈墨还在,周明远还在。省里这么高规格地开新闻发布会,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问题查清了,责任人处理了,该翻篇了。”
“可是李国涛以前给咱们的那些项目……”
“那些项目,该查的查,该停的停。”刘振邦说得斩钉截铁,“清河重工能有今天,靠的是实力,不是关系。从今天起,所有业务往来,全部按新规矩来。谁再搞歪门邪道,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看向窗外。厂区里,生产线正在运转,机器的轰鸣声隐约传来。
“告诉采购部和市场部,”刘振邦站起身,“下周开始,全面梳理所有供应商和客户。合规的留下,不合规的淘汰。我们要做百年企业,就得走正道。”
散会后,刘振邦回到办公室,拨通了沈墨的电话。
“沈主任,看了直播了吧?”
“看了,刘董。”
“那就好。”刘振邦顿了顿,“清河重工表个态:无论接下来协作带怎么调整,我们都全力支持、全力配合。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谢谢刘董。”沈墨的声音有些感慨,“有您这样的企业家,清河才有希望。”
“不,”刘振邦说,“是有你这样的干部,我们这些做企业的才敢往前冲。”
挂断电话,刘振邦走到窗前。夕阳西下,整个厂区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他想起了三十八年前,自己接手这个濒临倒闭的工厂时的情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十台老旧的设备,和几百个等着发工资的工人。
三十八年过去了,工厂变成了集团,几百人变成了上万人。
而有些道理,三十八年前和今天,其实是一样的——
路要走正,事要做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系统之棘之官场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系统之棘之官场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