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是某种倒计时。
雪萍靠在我肩上,哼歌的调子渐渐低下去,变成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仿佛真的睡着了。可我手腕上那被她指甲无意掐着的细微痛感,提醒着我这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
那包糖炒栗子还放在茶几上,散发着甜腻的热气,混合着牛奶的醇香,构成一种温馨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我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脑子里飞速旋转,像一台过热的计算机,处理着眼前这死局。坦白从宽?不,在雪萍的逻辑里,关于那个“穿黄裙子的姑娘”的任何坦白,都等同于背叛。抗拒从严?那更不行,那会直接引爆她那颗充满不稳定情感因子的心。
“妈,”我试探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牛奶……我喝完了。”
肩上的重量微微动了一下,雪萍没有睁眼,只是喃喃道:“嗯……乖。去把杯子洗了,早点休息。”她松开了掐着我手腕的手指,那动作自然得像只是调整了下睡姿。
我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头,让她靠在沙发扶手上,又给她盖了条薄毯。她全程闭着眼,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说出“妈妈就死给你看”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
我拿起空牛奶杯,走向厨房。水龙头流出的冷水冲刷着杯壁,也让我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透过厨房的门缝看向客厅,雪萍依旧安静地“睡”着。但我知道,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是一种试探,一种无声的较量。
洗好杯子,我轻手轻脚地走回客厅,低声道:“妈,那我回房了。”
“晚安,我的小凡。”她依旧闭着眼,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
我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严,窗外成都的霓虹灯光渗进来一点,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但我的世界仿佛被隔绝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里。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小林发来的消息:“陈凡,你没事吧?家里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我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打不出一个字。我能说什么?说我妈发现我跟你吃火锅,用生命威胁我不准谈恋爱?这听起来简直荒谬得可笑。在同事眼中,我陈凡,风趣幽默,家境看似不错,有个开咖啡馆的“年轻”妈妈,应该是活得最轻松自在的那一类人。没人知道,我连选择跟谁吃顿饭的自由都没有。
最终,我只回了一句:“没事了,不好意思啊小林,今天扫兴了。”
小林很快回复:“没事就好!下次再约呀~[笑脸]”
下次?还有下次吗?我苦笑着把手机扔到床上。雪萍那句轻柔的威胁在我耳边反复回响。她知道小林的存在了,这意味着,我和小林之间任何微小的互动,都可能被她无限放大,成为一场家庭风暴的导火索。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噩梦一个接一个。有时是雪萍举着那把修剪绿萝的剪刀,微笑着剪断我所有的退路;有时是我和小林在火锅升腾的热气中,被窗外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住。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小凡,起床了,早餐好了哦。”雪萍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清脆悦耳,充满了晨间的活力,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爬起来,打开门。雪萍已经打扮停当,穿着一条淡雅的碎花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明媚得像窗外的阳光。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煎蛋,培根,沙拉,还有现榨的豆浆。
“快,趁热吃。”她殷勤地给我夹菜,眼神里满是关切,“昨晚加班累坏了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低头喝着豆浆,含糊地应着。这种刻意的“正常”,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难受。她在等我主动交代,等我忏悔,等我再次保证她是我世界的唯一中心。
“妈,”我放下豆浆杯,决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平静,“昨晚……”
“昨晚的糖炒栗子很甜,谢谢儿子。”雪萍笑着打断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对了,妈妈咖啡馆今天要试一款新豆子,你下班过来帮妈妈尝尝?”
她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敏感话题,用日常的琐碎将昨晚的惊心动魄轻轻盖住。我看着她无懈可击的笑容,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好……好啊。”我机械地答应着。
去上班的路上,我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阳光很好,街上行人匆匆,早餐摊冒着热气,成都还是那个烟火气十足的成都。但我看什么都隔着一层灰蒙蒙的滤镜。经过路口那家糖炒栗子摊时,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那甜腻的味道现在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坐到工位上,我第一眼就看向对面。“萍凡咖啡馆”的窗后,雪萍已经就位,今天她手里拿的不是书,而是一个素描本,似乎在画着什么,偶尔抬头朝我这边看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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