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旬,南国已入初夏。
吕宋岛东部海域,临近正午,海面被日头晒得金光闪闪,一丝风也无,闷热的像是要把人蒸熟。
大明海丰号渔船的船老大赵四,赤着黝黑的膀子,奋力摇着橹,冲船头的儿子喊:“狗子!再往前划划看!这鬼天气,鱼都躲到深水里不出来了!今儿再捞不够数,回去又要被你娘念叨!”
“爹!不是我懒!前面就是水师划的禁区了!”他那刚满十六的儿子也晒得脱了层皮,有气无力的回道,“再往前,被巡逻的官船抓住,罚的可不是几句念叨的事!”
自打永熙皇帝登基后,颁下了那道严苛的海疆一级战略防御姿态军令,他们这些靠海吃饭的渔民,日子就变得有些束手束脚。以前可以自由驰骋的渔场,如今被划分出一道道无形的界限,水师的巡逻船来回穿梭,盯得死死的,但凡有越界的,轻则罚款,重则扣船抓人。
“娘的,真憋屈!”赵四往海里啐了口唾沫,心里却也知道,这是为了防备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船。
就在他准备掉转船头,悻悻然返航时,船头的儿子突然指着远处,发出一声惊呼。
“爹!快看!那是什么?”
赵四眯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海天相接的金光里,隐约漂浮着几块破碎的木板,看样子是艘船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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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渔船终于靠近了那片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腐烂气味,几块烧焦的船板和一截断裂的桅杆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赵四父子俩在残骸附近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正准备离开时,儿子眼尖,忽然指着一块最大的漂浮木板,惊疑不定的喊道:“爹!那上面……好像有个人!”
赵四心里一惊,连忙将船划过去。
只见一块宽大的船底木板上,用粗糙的缆绳,胡乱捆着一个人。
那人已经看不出年纪,浑身被太阳晒得通红脱皮,嘴唇干裂的像是烧焦的树皮,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一头被海水浸泡得打了结的金黄色头发,和那高耸的鼻梁,都在表明他是个泰西人。
“爹,是个红毛番……还……还活着吗?”儿子有些害怕的问道。
赵四看着那人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沉默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终归是一条人命。官府贴了告示,发现海上有可疑之人,不管是死是活,都要上报。把他弄上船,拉回港口交给官军处置吧。”
父子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半死不活的西班牙人弄上了渔船。这人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当赵四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时,却发现他的右手攥得死死的,像是捏着什么宝贝,任凭怎么掰也掰不开。
“真是个怪人。”赵四嘀咕了一句,也没太在意,连忙调转船头,朝着吕宋岛的马尼拉卫城方向驶去。
父子俩并不知道,他们救起的这个人,将为大明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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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吕宋岛,马尼拉卫城,大明海军前进基地的临时医务营。
“水……水……”
在经过几名军医连续三天的紧急救治后,那个被渔民救回的西班牙水手,终于挣扎着恢复了一丝神智。
“给他喂点水,别太多。”负责此事的军医校尉张远,对旁边的助手吩咐道。他年约四十,是从太医院直接派到这南洋前线的,经验丰富,行事沉稳。
一勺清水喂下,那西班牙人干裂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混的咕哝,眼皮剧烈的颤动了几下,似乎想要睁开,却又无力睁开。
他像是陷入了噩梦,嘴里开始用谁也听不懂的西班牙语,反复嘶声力竭的哭喊。
“恶魔之吻……恶魔之吻!”
“黑色的闪电!是黑色的闪电!” “火!城市……到处都是火!”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他的喊声时而尖利,时而又像是绝望的呜咽,手脚在床板上不停的抽搐、乱抓,像是在躲避着什么看不见的恐怖事物。
“大人,他……他在说什么胡话?”一旁负责记录的小书记官,被他这副样子吓得脸色发白。
张远皱着眉头,他虽听不懂,但那扭曲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他知道,这个人一定经历过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记下来!把他说的每一个音节都给我记下来!”张远当机立断,“立刻去请王守文大人!他是宣慰使团的,精通泰西诸国语言,让他来翻译!”
很快,如今已是西厂南洋千户的王守文,闻讯匆匆赶来。当他听到那幸存者断断续续、充满恐惧的呓语时,这位一向沉静的文官,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恶魔之吻……是恶魔之吻……”
“黑色的闪电……是黑色的闪电!”
“火!那座城市……到处都是火!”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王守文一边听,一边将翻译过来的意思快速记在纸上,他握笔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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