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天海市上空那层厚厚的由硝烟和阴谋织成的雾霭照进那间位于“青龙会”最隐秘据点的安全屋时。
牛凯，才终于结束了他这一夜的“工作”。
他将那把沾染了无数罪恶和鲜血的巴雷特重新拆解成一堆冰冷的零件装回了那个黑色的箱子里。
然后整个人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身体，很疲惫。
但精神更疲惫。
这一夜他先是在陈雪家楼下狙杀了三名顶级的特种兵。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潜入了赵建国的“龙潭虎穴”无声地清理掉了十余名职业保镖。
最后，还要时刻绷紧着神经，与那个远在海外的真正的“执棋者”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心理的博弈。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似轻松写意。
但其中所耗费的心神和精力远比他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跟敌人干上一场还要来得更加巨大！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那根因为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而绷得紧紧的弦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然而就在他准备稍稍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来迎接白天那场更重要的“收割”行动时。
“嗡——嗡——”
他口袋里那部专门用来和陈雪单线联系的普通的智能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了一下。
牛凯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因为疲惫而微微闭上的眼睛也瞬间睁开！
所有的疲惫和困意在这一刻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瞬间驱散了！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部手机。
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和期盼。
屏幕亮起。
是一条来自陈雪的短信。
牛凯看着那个，被他备注为“光”的名字，那颗早已被仇恨和鲜血冰封了多年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缓缓地点开了那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也很温暖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又像夏夜里的一抹凉风。
【牛凯哥你……你没事吧？】
【我今天早上看新闻说……说我们市里，昨晚好像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爆炸还有……枪击案。】
【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总感觉这些事可能跟你有关。】
【你……你现在安全吗？】
【我不是想打探你的秘密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你。】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如果……如果你累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我随时都在。】
短短的几行字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肉麻的关心。
有的只是一种最朴实最真挚的，发自内心的担忧。
然而就是这几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
却像一股拥有着神奇魔力的暖流瞬间流遍了牛凯的四肢百骸！
将他身上那股子因为一夜的杀戮，而沾染上的浓烈的血腥和戾气都冲淡了不少。
也将他那颗因为背负了太多仇恨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给悄然地融化了一角。
他那张如同万年冰山般冷硬的脸上线条在不经意间柔和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总是有些迷糊，有些善良笑起来眼睛会像月牙一样弯弯的美好的不像话的女孩。
他知道。
这个女孩就是他，在这条，充满了黑暗、血腥、与孤独的复仇之路上唯一的光。
是支撑着他不至于被仇恨彻底吞噬，不至于彻底沦为一个只知杀戮的魔鬼的，最后的锚点。
牛-凯看着那条短信反复地看了好几遍。
仿佛要把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良久。
他才缓缓地抬起他那双因为常年握枪而布满了厚厚枪茧的粗糙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极其笨拙地却又极其认真地编辑着回复。
他想说很多。
想告诉她自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想告诉她谢谢她的关心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想告诉她等这一切结束后他会洗去所有血腥带她去看遍这个世界所有的风景。
然而千言万语到了指尖。
最终却都只化作了两个最简单也最有力的字。
【安好。】
发送。
做完这一切，牛凯缓缓地收起了手机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最贴身的靠近心脏的那个口袋里。
然后他缓缓地靠在了墙上。
那张如同万年冰山般的冷硬的脸上竟然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小的，却又真实存在的……
微笑。
那笑容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生涩和僵硬。
但却足以让窗外那缕刚刚升起的，冰冷的晨光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老板一切都准备好了。”门外，传来唐龙手下军师阿祥那恭敬的声音。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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