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古斋的挂钟敲过十一下时,小林终于把最后一件展品摆上展台。
青砖墙外的老槐树影被月光筛成碎银,落在他脚边——那是福兴街百年光阴的余温。
玻璃罩里的民国银镯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像一滴未落的晨露;他直起腰捶了捶酸得发僵的后背,骨节“咔”地轻响,转头冲里屋喊:“深哥,《瑞雪图》的展框擦完了,您来看看角度对不对?”声音撞上博古架上的铜香炉,余音嗡嗡不绝。
里屋传来翻书的沙沙声,林深抱着本《明清木作工艺考》走出来,额前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着——他刚在查清代雕花木窗的修复要点。
指尖划过书页边缘,还带着纸墨与旧时光的涩意。
目光扫过展台时,他虚点银镯旁:“往左挪两公分,银器怕直射光,得让光晕裹着它,像老太太戴在腕子上的温度。”语气温柔得如同抚摸一件婴儿襁褓。
小林应了声,刚要动手,门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是风掀翻了墙角的纸篓?
还是哪户人家忘关的木门在摇晃?
空气里飘来一丝焦味,起初极淡,像是谁家晚饭烧糊了锅底。
林深皱了皱眉,正要去关窗,街上传来急促的呼喊:“着火了!展览馆那边冒烟了!”他的瞳孔瞬间缩紧,掌心猛地贴住窗框,冰凉的玻璃下透出远处火光跳动的节奏。
淮古斋的玻璃窗映出浓烟如黑龙直窜天际,混着焦糊味的热风“呼”地灌进来,撞得博古架上的瓷瓶叮当乱响,仿佛整条街的老物件都在颤抖。
他喉头一紧,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那是上辈子拆迁前夜的灰烬味道。
苏晚就是为了抢出裁缝铺里的老绣样……她的血溅在协议上,红得像朵蔫了的花。
“小林!锁门!”他抓起外套往外冲,布料摩擦耳际发出刺啦声,手机在裤袋里震得生疼,是王德发的电话:“淮子!我看见展览馆方向——”
“我已经在去的路上!”林深打断他,跑鞋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急促得像鼓点,“叫上所有商户,带灭火器,带水桶,带能救火的一切!”
盛达集团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赵子轩把雪茄按进水晶烟灰缸。
火光在他镜片上跳动,照出嘴角的冷笑,烟头灼烧空气的气味混进空调送风里,令人作呕。
手机屏幕亮起,是手下发来的现场视频:火苗舔着展览馆的飞檐,几个保安举着灭火器来回跑,像热锅上的蚂蚁。
“林深,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他又点了支雪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出:“烧得干净点,特别是那扇木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楼下传来消防车的鸣笛,他嗤笑一声,把窗帘拉上了——布料摩擦声沉闷如葬礼鼓点。
林深赶到时,火势已被控制。
消防水带像条银色的蛇盘在地上,水洼里浮着烧焦的木块和碎纸片,踩上去发出“噗嗤”的湿响。
展览馆的木门半挂在门框上,漆皮被烧得卷曲,露出底下斑驳的原木纹理,指尖拂过,粗糙中藏着温热。
小林蹲在门槛边,手里捏着半张老照片,边缘焦黑,勉强能看出几个穿粗布衫的人站在老槐树下——那是1950年代福兴街商户的合影,上一世被烧得只剩这半张。
“林老板……”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嗓音干涩,“雕花木窗烧了半扇,老照片毁了七张,还有那对青花罐,釉面崩了……”他的手指发颤,烧焦的纸片簌簌往下掉,“明天上午十点开展,我们来不及换展品了。”
林深弯腰捡起块烧剩的木窗残片。
纹路还清晰,是梅兰竹菊的浮雕,刀工细腻得能数清花瓣的褶皱——指尖抚过凹陷处,仿佛触到了百年前匠人掌心的温度。
他想起陈教授昨天摸着木窗说的话:“这扇窗要是没了,福兴街的魂就少了半截。”
“不换。”他把残片攥进手心,木刺扎得掌心生疼,血珠渗出,“修复。”
深夜十二点,淮古斋的八仙桌被搬到了展览馆。
林深扯下领带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解开两颗,露出锁骨处浅浅的疤——那是上辈子救苏晚时被房梁砸的,触碰时仍有微微麻痒。
他扫过围坐的商户,王德发的白背心浸着汗,湿漉漉贴在背上;阿梅的律师包敞着,露出半本《文物保护法》,书页边缘已被手指摩挲得起毛;李婶的围裙上还沾着晚饭的油星,指尖带着厨房的烟火气;苏晚的手指绞着帕子,指节泛白,指甲缝里残留着绣线的金粉。
“老规矩,我分配任务。”林深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锤子,“王德发,联系城里最能修老木作的张师傅,他住河西巷,你知道的;阿梅,现在立刻给省文保中心打电话,就说福兴街的清代木窗需要紧急支援;李婶,带志愿者把所有受损展品的资料整理出来,烧了的照片我有电子版,在我电脑D盘‘老街记忆’文件夹;苏晚,开幕式需要一件能代表老街的礼服,用你裁缝铺里那匹压箱底的香云纱,绣上木窗的梅纹;沈昭,全程直播修复过程,镜头要对准张师傅的刻刀,对准苏晚的银针,对准我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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