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国营饭店里，人声鼎沸。陆远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盘红烧肉、一碟炒青菜和一碗米饭，却食不知味。他的心思完全被今天的发现占据了，那些零碎的线索在脑海中不断拼接，形成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可怕猜想。
同志，还要添饭吗？服务员过来问道。
陆远摆摆手，目光依然空洞。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今天看到的画面：爷爷卑微乞求的模样，陆志华不耐烦的神情，还有那张与大伯极为相似的脸...
虎毒不食子...陆远喃喃自语，手中的筷子地掉在桌上。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为什么爷爷奶奶对父亲总是冷眼相待，却对大伯百般维护；为什么明明都是儿子，待遇却天差地别；为什么父亲残疾后，爷爷奶奶不仅不闻不问，反而急着分家...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通这一切——父亲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陆远心中的迷雾。他猛地站起身，吓了旁边桌的客人一跳。
对不起...陆远慌忙坐下，心脏却狂跳不止。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志华才是爷爷奶奶的亲生儿子，而父亲...很可能是被调换的！联想到志华现在优越的生活条件，再想想父亲这些年的苦难，陆远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同志，你没事吧？服务员关切地问，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陆远摇摇头，付了钱匆匆离开饭店。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清思绪。
省城的公园里，寒风凛冽。陆远坐在长椅上，任由雪花落在肩头，却感觉不到寒冷。他的心里燃着一团火，一团愤怒的火。
所有的往事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父亲小时候总是吃不饱，而大伯却能顿顿有肉； 父亲初中没读完就被迫辍学干活，而志华却上了大学，过着富裕的生活； 父亲在战场上负伤退役，爷爷奶奶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分家时，家里最好的地和房子都给了大伯，父亲只分到几亩薄田和一间破屋...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因为父亲根本就不是亲生的！
陆远想起母亲曾经说过，奶奶生父亲时是在县医院，而陆志华也是那时候出生。如果当时两家同时在一家医院生产，调换孩子并不是难事。
为了让自己儿子过上好日子，就偷换别人家的孩子...陆远咬牙切齿，好狠的心啊！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对陆志华那么上心，甚至不惜一次次去省城要钱。因为那是他们的亲骨肉！而父亲，不过是他们为亲儿子铺路的垫脚石！
雪越下越大，公园里已经空无一人。陆远却坐在长椅上，任由雪花覆盖全身。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但也有一丝释然——原来父亲这些年的苦难，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好，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是那对老夫妇的亲生孩子！
爸，您知道吗？陆远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自语，您原本应该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可以想象，如果当年没有被调换，父亲应该会像志华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住在省城的大院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着残疾的双腿，在农村辛苦劳作。
还有他自己和小花，本应该是干部子弟，而不是被人看不起的穷酸户。
这一切，都被那对自私的老夫妇毁了！
陆远猛地站起身，雪花从身上簌簌落下。他决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父亲一个公道。
首先，他需要确凿的证据。年龄相仿的人很多，长相相似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他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陆远想起志华工作的地方——省政府。如果能查到志华的档案，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但省政府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需要想办法。陆远想到了李教授，那位省农科院的副院长应该有些人脉。
第二天一早，陆远就来到省农科院。李教授见到他很惊讶：小陆？你怎么来省城了？
李教授，我想请您帮个忙。陆远开门见山，我想查一个人的档案。
李教授皱起眉头：查档案？谁的档案？为什么？
陆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怀疑我父亲的身世有问题。可能...可能当年在医院被人调包了。
李教授震惊地看着他：小陆，这话可不能乱说！有证据吗？
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陆远说，但我昨天看到一个人，和我大伯长得非常像，年龄也和我父亲相仿。而且我爷爷奶奶对他异常关心，甚至...
他把昨天看到的情景和自己的猜想都说了一遍。李教授越听脸色越凝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应该查清楚。李教授沉吟道，你说那个人在省政府工作？叫什么名字？
叫陆志华，应该是个处长。陆远说。
李教授点点头：我有个学生在档案局工作，可以帮你问问。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种陈年旧事，不一定能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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