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叨扰了。”陆离颔首。
……
凌晨时分,车队驶入一片位于城市近郊、依山傍水、戒备森严的庄园。主宅灯火通明,仆佣无声地垂手侍立。客厅中央,一位身着中式褂子的老者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精光内蕴,不怒自威。他便是郑家的定海神针——郑老爷子郑沧海。
看到儿子儿媳牵着完好无损的孙女进来,老爷子紧绷的脸庞终于松弛了一丝,但眼神深处却藏着雷霆般的怒意。他招招手,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欣欣,来,到爷爷这儿来。”
郑欣欣怯生生地看了看母亲,得到鼓励后,才小步跑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一把将孙女抱到自己腿上,枯瘦但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浑浊的老眼仔细端详着小孙女苍白的脸和尚未完全消退的惊恐,心疼万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的心肝宝贝…”他抬头,目光如炬,瞬间锁定了随后进来的陆离和刘璐瑶。
“长峰,婉丫头,这位就是陆先生和刘小姐吧?”郑沧海站起身,动作沉稳有力,丝毫没有老态。他走到两人面前,同样没有客套,深深抱拳施礼:“两位高人,救我郑家血脉于水火,此恩,郑家铭记五内!老夫郑沧海,代郑家上下,谢过大恩!”
一股无形的、磅礴而凝练的气息随着老人的动作隐隐弥漫开来,竟让刘璐瑶体内的青木灵力微微一滞!这位老爷子,赫然也是一位修行者!境界虽远不如陆离,但根基扎实,气血浑厚,远超普通武者!
陆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此。他同样抱拳还礼:“郑老爷子客气,举手之劳。”
刘璐瑶也连忙回礼:“老爷子言重了。”
“对二位是举手之劳,对我郑家,却是天大的恩情!”郑沧海言辞恳切,随即目光扫过长峰夫妇,“长峰,带欣欣和婉丫头先去后院好好休息,请王医生过去看看孩子,开些安神的方子。”
郑长峰知道父亲有话要和恩人单独谈,点点头,抱起仍在爷爷怀里打瞌睡的欣欣,和林婉一起退了出去。
客厅内只剩下郑沧海、陆离和刘璐瑶三人,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严肃。
“二位高人,”郑沧海请两人落座,亲自斟上香茗,目光坦诚而沉重,“家门不幸,出了此等龌龊事,让二位见笑了。欣欣被拐一事,绝不可能是什么意外!老夫虽已退居幕后,但这双老眼还没瞎!背后是谁在捣鬼,老夫心中有数!”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如刀锋掠过:“我郑沧海一生育有三子。长子长峰,性情敦厚,勤勉踏实,继承家业本是顺理成章。三子天明,还在念高中,心性纯良。唯独这老二郑天豪…”老爷子声音转冷,带着深深的痛心和厌恶,“其母是我续弦,性情偏狭,溺爱过甚,养得他自私狭隘,心术不正!仗着几分小聪明,经营着一家名为‘极乐宫’的娱乐会所,结交三教九流,手段素来下作!对我郑家庞大的家业,早已垂涎三尺!视其兄长与侄女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年来,暗中对长峰使的绊子,明的暗的,险恶至极!长峰念及兄弟情分,多有忍让,却不想这畜生竟敢丧心病狂,将毒手伸向一个稚龄孩童!”
郑沧海猛地一拍茶几,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竟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凹痕!一股凌厉的杀气一闪而逝:“此次欣欣出事,时间地点都太过巧合!若非二位神仙手段,识破奸计,后果不堪设想!此獠不除,我郑家永无宁日!老夫这张老脸,也丢尽了!”
老爷子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客厅凝滞的空气里,也将郑家豪门光环下那触目惊心的污垢与血腥撕开。陆离神色不变,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划过一道无形的轨迹,那桌面的凹陷便被无形的力量悄然抹平,木质纹理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承受过雷霆之怒。
“郑老爷子息怒。”陆离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抚平了郑沧海因暴怒而激荡的气血,“骨肉相残,确是人间惨剧。然,凡事需有实证。老爷子既有此推断,想必不仅是基于亲情所感,当有蛛丝马迹可循?”
刘璐瑶也沉声道:“老爷子,欣欣平安是万幸。但若真是郑天豪所为,仅凭他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实施如此周密、且有明确指向的绑架。他背后是否还有推手?那‘极乐宫’中,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筑基修士的灵觉远比常人敏锐,她回忆起火车上那几个人贩子,虽然被陆离瞬间制服,但其中两人身上残留的气息,绝非普通市井之徒,带着一股地下世界特有的凶狠与腥膻。
郑沧海深吸一口气,眼中怒火稍抑,转为深沉的思虑:“陆先生洞察秋毫。证据…老夫虽未拿到铁证,但绝非空穴来风!”他压低了声音,“欣欣是在自家司机送她去绘画班的路上失踪的。那个司机,是老宅用了十年的老人!事发后,他连同家人竟一夜蒸发!若非有人里应外合,岂能如此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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