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数据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感官重新回归，带着一种奇异的、由程序模拟出来的实感。
白宇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青灰色石板铺就的广场中央。周围是熙熙攘攘、穿着各式粗布或皮革新手装备的人群，他们脸上带着惊恐、茫然、难以置信，或是歇斯底里的崩溃。嘈杂的议论声、哭泣声、愤怒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绝望的交响。
抬头望去，是如同罗马万神殿般的巨大穹顶，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射下斑驳的光影。视线越过广场边缘的栏杆，可以看到无边无际的云海，以及更远处，一层层向上延伸、风格各异的钢铁建筑群——这就是死亡游戏《Sword Art Online》的舞台，百层浮空城堡，艾恩葛朗特。
他迅速检查自身状态。身上是最基础的麻布衣和一把新手短剑，属性面板也符合一级玩家的标准。系统界面和公会频道依旧可以调用，但似乎受到了这个虚拟世界规则的某种“转译”和“限制”，辉夜的后台连接信号有些微弱，但确实存在。
“哇哦！这就是完全潜行吗？感觉跟真的一样！”旁边传来艾娃大呼小叫的声音。她也完成了角色创建，一个穿着类似技师服、绑着双马尾的活泼少女形象，手里还拎着一把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工具锤的东西。
影的身影则在白宇另一侧悄然浮现，他选择的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皮甲，武器是两把普通的匕首，气息收敛得极好，在混乱的人群中毫不显眼。
“状态正常。”影言简意赅地确认。
白宇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围恐慌的人群，最后定格在广场中央那个无形的“系统公告”区域。他知道，茅场晶彦那场宣告游戏规则、断绝所有退路的演讲已经结束，死亡的阴影正式笼罩了所有玩家。
“我们先离开中心广场，这里太混乱了。”白宇低声道，率先朝着广场边缘走去。艾娃和影立刻跟上。
他们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来到相对僻静些的街道上。周围的建筑是中世纪的风格，但细节处充满了数字构成的痕迹。不少玩家瘫坐在路边，眼神空洞，还有一些人则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试图寻找离开这个地狱的方法。
“艾娃，尝试连接游戏系统底层，搜索教团留下的异常数据信号，范围先从第一层开始。”白宇一边观察着周围环境，一边下达指令。
“已经在做了！”艾娃眼中闪过数据流的光芒，她的“电子战”能力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似乎如鱼得水，“唔…基础规则很牢固，是那个叫茅场晶彦的家伙的手笔。不过…确实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存在。像是…寄生虫一样附着在系统代码上。”
她调出一个只有公会成员可见的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艾恩葛朗特第一层的简化地图，几个微弱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分布其上。
“发现几个异常信号源！强度不高，位置在…城镇外的野区，还有…咦？城镇里的某个NPC身上也有？”艾娃有些惊讶。
NPC？教团的力量已经能影响到游戏内的固定程序了？
“优先处理城镇内的异常信号。”白宇果断道。野外的可以稍后清理，但城镇内部，尤其是NPC的异常，可能直接影响玩家的安全区认知，必须尽快处理。
根据艾娃的指引，三人很快来到了位于起始城镇边缘的一条小巷。目标是一个蹲在墙角、身体不断轻微抽搐、头顶名称显示为【流浪汉杰克】的NPC。
与其他麻木或有着固定行为模式的NPC不同，这个“杰克”的眼神空洞中带着一丝扭曲的痛苦，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成语句的词语：“…终结…净化…数据…归于虚无…”
“感知到微弱的‘虚无’波动，与‘圣所’能量同源，但更加稀薄，更像是…一个信号中转站或监听节点。”影低声说道，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匕首柄上。
“直接清除？”艾娃看向白宇。
白宇凝视着那个异常的NPC，摇了摇头。“等等，或许可以尝试反向追踪。”
他走上前，没有动用武器，而是将一丝微弱的仙术源能（在此世界表现为一种带着净化效果的特殊“技能光效”）凝聚在指尖，轻轻点向NPC的额头。他想试试，源能对这种数据层面的污染是否同样有效。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NPC的瞬间——
“嗷——！”
原本蹲着的【流浪汉杰克】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数据杂音的尖啸！他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暗紫色，身体如同故障的影像般剧烈扭曲、膨胀，原本破烂的衣物被撑裂，转瞬间化作一只由错误代码和暗紫色能量构成的、形态不定、散发着疯狂气息的怪物！它的头顶名称也瞬间变成了猩红色的【错误聚合体 LV5】！
“敌袭！”影的反应最快，两把匕首瞬间出鞘，化作两道寒光刺向怪物的核心！但匕首划过，却仿佛刺入了一团粘稠的数据流，造成的伤害远低于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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