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先生过奖了，未来是大家的。”萧辰宇淡淡地回应。
“是啊，是大家的。”李鸿毅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他凑近了半步，声音压低了一些，但却足以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老头子我痴长你几十岁，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媚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那股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李老先生请讲。”萧辰宇的表情依旧平静。
李鸿毅浑浊的目光，在萧辰宇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是好事。但是啊……”他拖长了语调，仿佛一个真心为晚辈着想的长者，“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自己。尤其是在江城这个地方。”
他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意有所指地继续说：
“江城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变得稀薄而冰冷。
这句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面对面的警告！
这是一位掌控着江城实业命脉的旧贵族，对一位试图用虚拟经济颠覆一切的新皇，所发出的最直接的挑战。
周围的宾客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看着萧辰宇，想知道这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年轻人，在面对这种近乎于威胁的“忠告”时，会作何反应。是会选择暂避锋芒，打个哈哈过去？还是会针锋相对，让矛盾彻底公开化？
苏媚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萧辰宇的手臂，手心竟有些冰凉。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萧辰宇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不是紧张的强笑，也不是愤怒的反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李老先生，”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同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钟声，“您说的，我很认同。”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鸿毅也眯起了眼睛，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辰宇拿起旁边的一杯清水，而不是红酒，对着李鸿毅举了举。
“水深，才好养龙，不是吗？”
一句话，让李鸿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萧辰宇这是在告诉他，他不是什么过江的“大鱼”，他是“龙”！
萧辰宇没有停，他看着李鸿毅，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说道：
“至于步子迈得大不大……李老先生，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时代在前进，不是我的步子迈得太大，而是很多人，已经很久没有迈开步子了。他们站在原地，看着潮水涌来，却以为是整个世界在后退。”
“我不是在走路，我只是顺着潮水的方向，在冲浪而已。”
这番话，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李鸿毅的脸上！
它不仅化解了李鸿毅的威胁，反而将李鸿毅和他所代表的所有旧势力，全都打上了一个“因循守旧、不思进取”的标签！
李鸿毅盘核桃的手，在衣兜里猛地一紧，指节都有些发白。他纵横江城半生，还从未有一个年轻人，敢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
“好一个顺势冲浪！”李鸿毅怒极反笑，他盯着萧辰宇，声音变得阴冷，“但是年轻人，冲浪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水面下的暗礁，可是会把你的冲浪板，撞得粉碎！”
这是最后的通牒。他已经把“暗礁”（代表着他所掌控的实体产业）这个威胁，摆在了明面上。
周围的空气，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新旧两位王者之间的第一次碰撞，火花四溅，充满了肃杀之气。
萧辰宇脸上的笑容，终于缓缓收敛。他看着李鸿毅，眼神变得和夜空一样深邃，也一样冰冷。
“多谢李老先生的忠告。”
他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轻轻放在侍者的托盘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送给李老先生。”
“我的冲浪板，是用‘星辰科技’最尖端的材料做的，它或许撞不断暗礁。”
“但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后半句话：
“……它可以直接飞过去。”
飞……飞过去？！
李鸿毅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萧辰宇的意思。萧辰宇是在告诉他，如果传统的供应链、传统的材料、传统的模式成为了阻碍，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用新技术、新材料、新模式，去彻底地绕过、替代、乃至淘汰掉这些所谓的“暗礁”！
这不是要砸他们的饭碗，这是要连他们的锅都一起端走！
何等的狂妄！何等的霸道！
李鸿毅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苍白。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不是商业上的野心，而是一种近乎于信仰的、对技术能够改变一切的绝对自信。
这种自信，让他这个靠着钢筋水泥建立起商业帝国的老人，第一次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恐惧。
“好……好……好一个飞过去！”李鸿毅连说三个“好”字，他深深地看了萧辰宇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忌惮。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猛地一转身，攥着拳头，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宴会大厅。
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交锋，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这个年轻人，和他所代表的新时代，已经正式向他们这些旧世界的遗老们，宣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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