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格罗姆那弥漫着草药与诡异气息的帐篷，四人迅速穿过熙攘的人群，朝着镇子西边那片巨大的飞行器残骸区赶去。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因离开巫医的巢穴而减少，反而因为格罗姆关于“影爪”即将报复的警告而变得更加粘稠。
每个人都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每一道不经意的目光都可能带着审视与恶意。
西区与集市的喧嚣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一片被时光遗忘的金属坟场。
无数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飞行器残骸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杂乱无章地堆叠在一起，锈蚀的金属外壳在昏黄的天光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仿佛凝固的血块。
尖锐的断裂面和扭曲的框架勾勒出狰狞的剪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机油腐败的酸臭。
一些残骸的缝隙间，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眼睛闪着幽光的小型变异生物，更添几分荒凉与死寂。
“那老骷髅说卡卡就在这片‘铁棺材’里，”瓦力皱着眉头，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废墟，“妈的，这地方藏个人，跟在大海里捞针有什么区别？”
“分头找？”李维提议，但立刻被瓦力否决。
“不行！这地方太适合埋伏了，‘影爪’那帮杂碎肯定盯着咱们呢！分头就是给他们逐个击破的机会！”瓦力压低声音，“都跟紧点，留意动静。”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金属垃圾山中穿行，脚下不时传来嘎吱作响的碎裂声。
林默强忍着左眼的酸胀，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在这片因果线同样混乱、但更多是死寂和衰败的区域中，寻找一丝属于活人的、或者说是属于“地精”卡卡的独特因果痕迹。
走了约莫一刻钟，就在他们绕过一架倾覆的大型运输机残骸时，林默忽然拉住了瓦力的衣角。
“那边，”他指向一堆由小型侦察机碎片垒成的、看似随意的“小山”，“有……很微弱的因果波动，像是被刻意隐藏的……还有一股……贪婪和恐惧混杂的情绪线。”
瓦力顺着方向看去，那堆残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他相信林默的判断。“过去看看，小心点。”
四人呈警戒队形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林默的感受越发清晰。
在那堆残骸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巧妙伪装成破损装甲板的入口后面，传来细微的、如同数硬币般的叮当声，以及一种对财富近乎病态的执念所形成的因果涡流。
瓦力示意大家停下，他上前，没有直接推开那块伪装板，而是用扳手在旁边一根裸露的金属管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三长两短，这是烂牙巴之前附带告知的、与卡卡接触的暗号。
敲击声刚落，里面的叮当声戛然而止。一阵死寂之后，伪装板后面传来一个尖细、紧张、如同受惊老鼠般的声音：“谁？！谁在外面？！我……我没什么好东西！都……都卖光了！”
“格罗姆介绍来的，”瓦力瓮声瓮气地回答，“买‘空明石粉末’。”
里面沉默了片刻，随即那块伪装板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一双滴溜溜乱转、充满了警惕和精明的小眼睛在缝隙后打量着他们。
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一个身材矮小、尖耳猴腮、穿着打满补丁却意外干净的衣服的生物——正是地精卡卡。
“格……格罗姆那个老吸血鬼？”卡卡的声音带着怀疑，“他……他怎么知道我有‘空明石粉末’？我没有！我早就没有了！”
瓦力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掏出剩下的最后几块高纯度金属，在手里掂量着，发出诱人的碰撞声：“少废话，有还是没有？价格好商量。”
看到金属块，卡卡的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但他依旧强忍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真的没有！那东西太稀少了，我……我上次那点存货，被……被‘影爪’的人强行买走了！”他说到“影爪”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
林默心中一动，集中精神于左眼，看向卡卡。
在他独特的视觉中，卡卡身上缠绕的因果线，除了浓得化不开的贪婪和胆怯之外，确实有一条细微的、带着“空明石”特有纯净波动的因果线，隐隐连接着他身后洞穴的深处。
他在撒谎！
“他在说谎，”林默低声对瓦力说，“‘空明石’就在他手里，或者他知道在哪里。”
瓦力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巨大的身影几乎将入口的光线完全挡住，压迫感十足：
“地精，老子没时间跟你玩捉迷藏！要么老老实实做生意，要么……”
他晃了晃那柄沾过血的扳手，意思不言而喻。
卡卡吓得尖叫一声，往后缩去：
“别！别动手！我……我……”
他眼珠疯狂转动，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对财富的渴望似乎稍稍压过了恐惧，
“……我确实还有一点点……但是价格……很贵！非常贵！”
“说！”瓦力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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