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策从赤脚医生家回来时,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纸包,里面裹着两板白色的药片。
北风刮得他耳朵发红,进门时还带着一身寒气,刚掀开帘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是苏晚在给团子哼童谣,调子软乎乎的。
“回来了?”苏晚见他进门,连忙站起身,怀里的团子已经睡着了,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大概是感冒还没好透。
她伸手想接凌策手里的纸包,又想起前几次他嫌她手脏的模样,指尖在半空顿了顿,又悄悄缩了回去。
凌策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沉。
他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纸包放在床头的小木箱上,那木箱是苏晚的陪嫁,漆皮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锁扣也锈得打不开,里面只装着几件团子的旧衣裳。
他蹲下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看了看团子的脸色,烧似乎退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医生说这药早晚各吃半片,用温水送服。”凌策一边说,一边拆开纸包,倒出半片药片放在掌心,“等会儿团子醒了,你喂她吃了。”
苏晚点点头,目光落在凌策掌心的药片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疼,她知道这药不便宜,村里的赤脚医生很少卖这种“洋药片”,上次隔壁家的狗蛋发烧,他娘求了医生半天,才花了五毛钱买了一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这药……花了多少钱?”
凌策抬眼看向她,见她眼底的局促,像是怕花多了钱惹他不高兴。
他想起前几次轮回,他把知青补贴全给了城里来的林薇买雪花膏,苏晚连五分钱一盒的蛤蜊油都舍不得买,冬天手上裂得全是口子,还得忍着疼搓草绳换粮食。
“没多少,”凌策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放轻,“用的是我这个月的补贴,你别担心。”
苏晚没再追问,只是低下头,轻轻摸着团子的头发,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凌策站起身,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他住了十三次,却从没真正看清过的家。
土房不大,也就一间屋,用布帘隔出个小角落当卧室,外面就是灶台和吃饭的地方。
灶台是黄泥糊的,灶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只有一口黑黢黢的铁锅还算完好,锅沿缺了个小口,是上次他发脾气摔的。
吃饭的木桌缺了条腿,用一块石头垫着,桌面上刻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大概是团子平时用树枝画的。
他走到布帘后面,掀开帘子一看,里面更逼仄。
一张木板床占了大半空间,床上铺着的粗布褥子薄得能摸到床板,被子是打了好几层补丁的旧棉被,棉絮都结了块,看起来硬邦邦的。
床底下放着两个破木箱,一个是苏晚的陪嫁,另一个是原主从城里带来的,里面除了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就只有一本卷了边的《伟人语录》。
凌策蹲下身,打开原主的木箱,手指在箱底摸索着,他记得前几次轮回,原主为了跟林薇私奔,偷偷藏了一笔回城的路费,就藏在木箱的夹层里。
果然,他指尖碰到一块松动的木板,用力一抠,就把夹层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沓用手绢包着的钱,还有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
他把手绢打开,里面是三十五块钱和几张粮票,在这个几分钱就能买一根冰棍的年代,三十五块钱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足够普通人家过两个月。
这钱是原主偷偷攒的,平时连苏晚要五毛钱买盐,他都要骂半天“败家娘们”,却舍得把这么多钱留着跟林薇私奔。
凌策又拿起那封信,信封上写着“致林薇同志亲启”,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急切。
他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皱巴巴的,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他火冒三丈:“薇薇,我早就受够了苏晚那个乡下女人和她的孽种了,等我攒够了钱,就带你回城里,再也不回这个穷山沟……你放心,我跟苏晚就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后面的话凌策没再看下去,他捏着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前十三次,他就是拿着这封信,跟着林薇坐上了回城的火车,把苏晚和团子扔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里,任由他们在贫困和流言蜚语里挣扎。
“你……你在看什么?”苏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布帘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她看到了凌策手里的钱和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认识那信封上的字迹,是林薇的名字,她也知道凌策一直在偷偷攒钱,只是没想到他攒了这么多,还写了这样一封信。
凌策抬头看向她,见她眼眶红红的,嘴唇咬得发白,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他心里一软,连忙站起身,把信拿在手里,对苏晚说:“没什么,就是找到点东西。”
他说着,走到灶台边,拿起火柴点燃了灶膛里的柴火,然后把那封信扔了进去。
信纸很快被火苗吞噬,黑色的灰烬随着热气飘起来,落在灶台的灰堆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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