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单元在经历了一场“逻辑风暴”的洗礼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纯白的空间不再变幻,维持着最基础的虚无状态。“千面”蜷缩在角落,那层自我保护的精神屏障如同一个半透明的茧,将他与外界隔绝。监测数据显示,他的精神波动变得极其微弱且规律,仿佛进入了某种深度的休眠或修复状态。
然而,无论是陈默还是聂明宇,都不敢有丝毫松懈。与这种级别的精神能力者打交道,平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在酝酿。
“他在重组,或者说,在重新定义自己的精神核心以应对‘逻辑风暴’的冲击。”严良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他正在深度分析之前记录下来的精神波动数据,“他的‘无定形’特性正在适应这种极端环境,这很危险。一旦他完成适应,可能会对‘心狱’的底层协议产生抗性。”
“不能给他足够的时间。”陈默眼神锐利,“聂先生,准备‘记忆回廊’协议。”
“记忆回廊”,是“心狱”更进一步的攻心手段。它并非模拟外部环境,而是尝试直接连接并投射受试者内心最深层的记忆片段,无论是美好的、痛苦的,还是被刻意遗忘的。目的是在其精神世界最不设防的领域,寻找突破口,或者植入心理暗示。
“风险很高。”聂明宇提醒,“强行连接深层记忆,可能引发目标精神崩溃,也可能导致其记忆污染反过来影响操作系统。”
“执行。”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对付“千面”,常规手段无效,必须行险一搏。他需要尽快摸清这个囚犯的底细,判断其与韩乐可能存在的关联,以及那所谓的“钥匙碎片”是否与他有关。
指令下达,“心狱”单元内,纯白的背景开始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一些模糊的、破碎的影像开始浮现欢声笑语的孩童、严厉的呵斥、冰冷的实验室仪器、无数张快速切换、带着不同表情的面具。
这些是属于“千面”的记忆碎片!
蜷缩在角落的“千面”身体猛地一震,周身的屏障剧烈波动起来。他似乎想要抵抗,但那来自内心深处的影像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陈默紧紧盯着主屏幕,试图从那些快速闪过的、混乱的碎片中捕捉关键信息。他看到了一张苍白而麻木的、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年轻脸庞(或许是“千面”的本来面目?);看到了无数次的身份转换训练,从肢体语言到微表情的极致模仿;看到了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反复灌输着某种信念或指令,但内容模糊不清
最关键的是,在某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中,他瞥见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符号一个由无数细密电路纹路构成的、半开半合的瞳孔!这个符号,与韩乐那台被改装笔记本电脑内部的某个蚀刻标记,有七分相似!
果然有联系!
就在陈默精神集中,试图看清更多细节时,异变再生!
“心狱”单元内,那些奔流的记忆碎片突然停滞,然后如同镜面般翻转!原本属于“千面”的记忆影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让陈默瞳孔骤缩的画面。
燃烧的青鹭岛监狱!在爆炸火海中屹立的身影!叶凡那狂暴的咆哮!林逸指尖闪烁的寒芒!以及他自己,站在控制台前,按下最终按钮时,那决绝而冰冷的侧脸!
“千面”竟然反向捕捉并投射出了陈默记忆深处,关于青鹭岛最终时刻的景象!
“警告!检测到异常反向数据流!目标正在尝试进行精神反溯!”
“核心防火墙受到冲击!有未知信息包试图突破!”
聂明宇和严良的警告声几乎同时响起!
陈默感到一股冰冷而粘稠的意念,如同触手般,沿着“记忆回廊”建立的脆弱连接,向着他的意识深处钻探而来!“千面”的目标,竟然是他这个典狱长!
“找死!”陈默眼中厉色一闪,不仅没有退缩,反而主动放开了一丝精神防御,将那关于青鹭岛覆灭的、蕴含着极致毁灭与绝望情绪的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匕首般,反向灌入那道探来的意念!
“呃啊——!”
“心狱”单元内,“千面”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他周身的屏障瞬间崩碎,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向后弹飞,狠狠撞在无形的空间壁垒上,然后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那试图反溯陈默意识的行为,无异于赤手抓向烧红的烙铁,被那蕴含着毁灭与死亡的精神烙印狠狠灼伤!
指挥中心内,警报解除,数据流恢复平稳。
陈默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下精神层面的硬碰硬,虽然重创了“千面”,但他自己也消耗巨大。
“目标精神核心遭受重创,陷入深度昏迷,预计需要长时间恢复。”聂明宇汇报着“千面”的状态,“反向数据流已被截断并分析,其中包含大量无序信息,但核心指向一个重复出现的加密坐标片段似乎与韩乐信号中提到的‘钥匙碎片’位置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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