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
西院的月光刚漫过老槐树的树桠,槐首灵种的藤蔓突然轻颤起来,淡绿的花苞接连绽放,细碎的花瓣飘落在槐碑残片的虚影上,竟让虚影凝出了实体般的触感。赵婆婆刚把熬好的槐灵膏倒进陶碗,指尖就触到一股熟悉的阳气——那是初代守灵人留在残片里的气息,此刻正顺着花瓣的银线往外涌,绕着树洞转了三圈,似在召唤什么。
“快拿通灵叶来!”赵婆婆声音发颤,她认出这是守灵人“唤魂”的征兆。小石头立刻从衣襟里掏出通灵叶,叶片刚碰到阳气,就亮起刺眼的银光,映出无数细小的光点——那些是被魔魂晶核困住的活灵魂魄,此刻正顺着阳气的方向飘来,像被风吹动的星子。
胡叔赶紧打开活灵册,册页上的图案瞬间活了过来:契信花的花瓣往空中飘,护花藤的藤蔓往树洞方向爬,泉眼的小泥鳅跃出水面,尾巴扫出的银线织成细网,像是在为魂魄引路。“是槐碑的力量引它们回来的!”胡叔指着通灵叶上的光点,“修复好的槐碑重启了‘归魂阵’,这些魂魄终于能脱离晶核的束缚,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了!”
苏晓突然想起之前在密室里看到的壁画,壁画最后那幅“魂魄归位”的场景,此刻竟在西院慢慢成真。她赶紧将随身携带的槐花瓣撒向空中,花瓣沾着阳气,飘得更远,那些细小的光点闻到槐香,立刻加快了速度,像一群归巢的鸟儿,朝着西院聚拢。
丫丫抱着护花藤布袋,将花瓣撒在院子四周,护花藤的清香混着槐香,织成一道软纱,裹住那些快要消散的光点:“活灵的魂魄太弱了,得用香气护住它们,不然会被夜风打散。”她刚说完,布袋里剩下的花瓣突然自己飘了出来,在空中织成个小小的花罩,将最虚弱的几缕魂魄护在里面,花瓣的银线还在慢慢修复魂魄的光。
镇上的人听到动静,都举着松明火把赶来。张婶和王嫂端着槐叶粥,将粥碗放在院子四周,粥里的银光飘出来,与香气相融,形成了一层更厚的护罩;李伯和沈砚则将镇魔石摆成圈,石头的阳气与槐碑虚影的光相连,在院子中央织成了一道圆形的归魂阵——阵中心的银线像水流般转动,等着魂魄落进来。
“大家别靠太近,归魂阵需要纯粹的阳气,人多了会扰到魂魄。”赵婆婆轻声提醒,她走到阵边,将槐碑残片放在阵眼处。残片刚碰到银线,就与归魂阵融为一体,阵中心的光突然变亮,像升起了一轮小太阳,连老槐树的树影都被染成了淡绿。
第一个光点飘进了归魂阵,那是一缕带着柏叶香气的魂魄——众人很快认出来,是之前在枯骨滩槐木阵里守护阵法的活灵。它刚落在阵中,银线就顺着它的光爬上去,慢慢织成了一株小小的柏树苗,树苗的枝叶上还沾着淡灰的魔气,银线正一点点将魔气剥离。
“是柏灵!”虎子激动地小声说,“之前咱们在枯骨滩感受到的阳气,就是它在守护槐木阵!”随着他的话音,柏树苗的魔气渐渐消散,枝叶变得翠绿,银线将它托起来,飘向院子角落的柏树丛——那里立刻传来一阵轻响,一棵小柏树抽出了新枝,芽尖的银光与魂魄的光一模一样。
越来越多的魂魄飘进归魂阵,有的带着泉眼的凉香,有的沾着护花藤的甜香,还有的裹着契信花的暖香。每个魂魄落在阵中,银线都会为它们织出对应的形态:泉眼的魂魄变成小水滴,顺着银线飘回泉眼,小泥鳅立刻游过来,用尾巴接住水滴,泉眼的银光瞬间亮了几分;护花藤的魂魄变成嫩藤,缠上花廊的藤蔓,花廊立刻开出了更多的白花,香气飘得更远;契信花的魂魄变成花瓣,落在花架上,花架上的契信花立刻绽放,粉瓣上的银线闪得像星星。
小石头的通灵叶一直亮着,叶片上的光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活灵复苏的画面:护园芽的藤蔓长得更快了,芽尖的银光裹着新的魂魄,叶片上的锯齿更锋利了;传信虫的翅膀更亮了,它们驮着细小的魂魄,飞向镇子四周的草木,那些之前枯萎的草木,立刻抽出了新芽。
突然,通灵叶上出现了一缕特别虚弱的光点,它飘得很慢,像是随时会消散。赵婆婆凑近一看,眼里泛起了泪光:“是第三十代守灵人的魂魄!他当年为了修复槐碑,耗尽了阳气,魂魄被晶核的魔气困住,一直没能归位。”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看着那缕光点慢慢飘向归魂阵。丫丫赶紧将护花藤布袋里最后一片花瓣扔过去,花瓣裹住光点,慢慢飘进阵中。银线立刻围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托着光点,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光点在阵中慢慢凝聚,渐渐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初代守灵人的槐木衣,手里还握着半根槐木杖。
“他在跟咱们打招呼!”苏晓指着人影,人影的手轻轻挥动,朝着槐碑残片的方向点了点,像是在感谢他们修复槐碑。银线顺着人影的动作,将他托起来,飘向老槐树的树洞——树洞内壁的古纹立刻亮了起来,人影慢慢融进古纹里,树洞里传出一阵细微的银响,像是守灵人终于放下了重担,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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