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姜峰。”顾小芬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尾音。她有些迟疑地、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盛满了复杂情感的保温桶。
“跟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客气话吗？”
姜峰极其自然地顺势在她身边的地毯上蹲下，保持着一种既亲近又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安全距离，目光温柔而专注地凝视着她：
“以后，有任何事，不管是医院里那些繁琐的手续，还是生活上遇到的任何困难，或者……或者你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而恳切：“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我……我希望能为你分担一点，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他的话语真诚得毫无矫饰，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暖意，却又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可能被视为越界的冒犯。
顾小芬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她的目光失焦地落在保温桶口升腾、盘旋、又最终消散的热气上，大颗大颗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滑落，重重地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她没有说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过了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极其艰难地挤出一声微弱的：“嗯。”
这短短的一个音节，却仿佛抽干了她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姜峰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恰到好处的、充满关切的温柔微笑，他甚至伸出手，极其克制地、只是轻轻拍了拍顾小芬的肩头，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汤在这里，记得趁热喝一点。我就在楼下，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他说完，又深深地、充满“担忧”地看了顾小芬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浓浓的“不舍”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当他的脸完全背对顾小芬和真由美的视线时，那张刚才还写满真诚与温柔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嘴角那抹温暖的微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僵硬、甚至带着一丝计算意味的弧度。
那双刚刚还盛满关切的眼眸，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闪过一道极快、极冷的锐光，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探出的信子，短暂而危险。
他的目光不再是落在顾小芬身上，而是极其迅速、极其专业地扫了一眼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标有“ICU-03”字样的VIP病房门，以及门口站岗的保安和门禁系统。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感，只有一种评估资产价值般的、冰冷的审视。
这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快得如同错觉。
下一秒，当他重新面向走廊前方，准备走向电梯时，他的脸上已经再次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忧心忡忡的模样，脚步也变得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对朋友的无限牵挂。
眼前的画面看似温馨，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真由美敏锐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不易察觉地、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地将顾小芬单薄的身体搂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屏障。
她的目光，在姜峰消失的电梯口，停留了足足两秒，眼神中充满了深思和警惕。
真由美敏锐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不易察觉地、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不动声色地将顾小芬单薄的身体搂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屏障。
与此同时，国安局灯火通明的临时指挥中心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当陈平被两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护送着，走进国安局临时指挥中心的行动总结会时，他才发现，这场会议的级别，远超他的想象。
会议室内，气氛异常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高级皮革混合的味道，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微弱风声。
除了秦品和地方国安局的骨干，主位上还坐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布料考究，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一根都服帖地待在原位。面容儒雅，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但眼神却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灵魂。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周身便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连墙上的挂钟滴答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陈平同志，这位是国安部九局的林世盛局长。”
秦品在一旁低声介绍，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紧张，“林局是‘深渊’项目的总负责人，也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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