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澜市郊外的疗养院,初冬的阳光清冷柔和,将满室光影切割成斑驳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松针与泥土的清冽,本该是涤荡心灵的净土,却压不住陈平心头的千钧重负。
他站在阳台上,单薄的病号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身体的创伤在药物和调养下日渐愈合,但罗大佐牺牲前那灰败的脸庞和那句“能和你并肩作战……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却如同永不熄灭的烙印,在他脑海中反复灼烧。
每一次闭眼,地道里的枪林弹雨便在眼前重现;每一次呼吸,浓重的血腥味仿佛依旧萦绕在鼻尖。强烈的悲痛与如影随形的内疚感,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陈平,该吃药了。”
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小芬端着水杯走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清澈温暖,像一汪能映照出所有阴霾的清泉。自他们来到这里,她便默默承担起照顾两人的重任,无微不至。
陈平回过神,接过水杯,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药片咽下。那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底。
“谢谢。”他的声音沙哑。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顾小芬将一件厚外套披在他肩上,动作自然,“山里风大,别着凉。”
她的体贴,像一股温暖的溪流,悄无声息地冲刷着隔阂的沙石。陈平能感受到,这份关怀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也正是这份纯粹,让他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
病房内,真由美靠在床头翻阅书籍。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结。身份的暴露,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她与陈平、顾小芬之间。
尽管顾小芬待她一如往常,但她总能从对方偶尔的沉默中,捕捉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忐忑。信任的裂痕,需要时间来弥合。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坚韧。
她提着一个水果篮,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正是苏晴。
看到她,陈平和顾小芬都有些意外。
“苏晴?你怎么来了?”陈平快步上前。
“我……我听说了这里的事,也听说……”苏晴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没有说出罗大佐的名字,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将水果篮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病房,最后落在空着的一张床上,眼中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思念所淹没。
“我……我想来看看你们,也想……离他近一点。”
罗大佐牺牲后,苏晴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打击。她主动申请来到这座疗养院,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能更好地恢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在一个离陈平他们更近、离那个她心中永远的英雄更近的地方,默默舔舐伤口。
她的到来,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复杂而沉重。一种因共同失去而产生的、无声的哀悼,在四人之间弥漫开来。然而,也正是在这共同的伤痛与相互扶持中,一种超越友情、近乎家人的“铁三角”关系,在无声的默契中悄然凝聚成型,变得更加坚韧。
几天后,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疗养院,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石子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秦品从车上下来,他挺拔的身姿在晨雾中显得格外醒目,身上那股特有的、兼具军人的干练与特工的冷峻气息,与这清幽的山间和鸟鸣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脚步沉稳,目光扫过周围静谧的花园,却未停留分毫。
他的脸上带着关切,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凝重如铁的阴云,仿佛承载着未说出口的重担。当他步入疗养院大厅时,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几分。
短暂的寒暄后,在疗养院一间安静的会客室内,秦品组织了一场正式的情报复盘会议。室内布置简朴,只有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窗外透进的阳光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陈平和真由美早已就座,气氛略显压抑。
没有多余的客套,秦品直接将一份厚厚的分析报告摊开在桌上,纸张的摩擦声在静谧中格外刺耳,会议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而平稳,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密的称量:
“首先,关于龟田和黑崎丈太郎。”
他顿了顿,手指轻点报告的第一页:“确认他们确实侥幸逃脱了追捕,潜入了边境地带。但是,在我们当天的突袭行动中,国安局成功摧毁了黑曜石在东澜市经营多年的数个重要据点和通讯节点,包括一处伪装成物流中心的指挥枢纽。
根据最新评估,他们的核心力量遭受重创,人员损失过半,设备尽毁,短期内已无力再组织起同等规模的反扑,必须进入一个漫长的修整期,至少需要半年才能恢复元气。”
这个消息让陈平和真由美都稍稍松了口气,陈平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真由美则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至少,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不必再时刻提防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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