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陈平送到南江机械厂临江而立的厂门口,深秋的寒风卷起满地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扑打在母亲单薄而略显佝偻的身躯上,吹得她背影愈发萧瑟。
陈平目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在萧瑟的风中缩着肩膀,直到那抹灰暗的颜色彻底消失在街角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喉咙有些发紧。
他用力攥了攥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心中默念: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定会重返校园!
就在这时,一辆老旧的桑塔纳小轿车带着沉闷的引擎声,从远处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驶来。
陈平的目光下意识地追了过去,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藤蔓,突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穿透初秋下午略带浑浊的光线,敏锐地捕捉到车头发动机盖缝隙处,一丝极不正常的、若有似无的青烟正袅袅升起,混在尾气中几乎难以分辨。
“不好,车子要起火了!”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毫不犹豫地冲向马路中央,一边奋力挥舞着手臂,一边用尽力气大声呼喊:
“停车!快停车!车子有危险!要起火!”
车上的顾小芬正被一些琐事烦扰,突然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猛踩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吱——”一声长啸,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滑行了一段,才歪歪扭扭地停在路边。
她惊魂未定地降下车窗,探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深深疑惑和一丝后怕的脸庞:
“小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平顾不得解释,快步冲到车前,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伸手熟练地打开了滚烫的引擎盖锁扣。
一股浓烈刺鼻的汽油味混合着机油高温蒸发的焦糊味瞬间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窒息。他立刻俯下身,目光如电,迅速在复杂的机械结构中扫视排查,很快锁定了问题所在——一根连接发动机的油管接口处明显松动,汽油正从中汩汩渗出,滴落在下方早已被发动机烤得炽热通红的排气管上,滋滋作响,蒸腾起危险的白雾!
只需一滴汽油被引燃,瞬间便是车毁人亡!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发现及时,迅速从驾驶座旁的工具箱里找到一把合适的扳手,动作熟练而精准地套上螺母,手臂沉稳有力地拧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顾小芬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专注而沉稳的侧脸,汗水浸湿了他额角的碎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由衷的欣赏。
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你……年纪轻轻,怎么会修车?”
陈平“咔哒”一声关上引擎盖,随手在工装裤上擦了擦沾染的油污,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
“略懂一点皮毛。现在没事了,您可以走了,路上小心。”
他转身欲走,顾小芬却连忙叫住他:
“等等!”她推开车门下车,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我叫顾小芬,假期回来,我妈开的‘婉清珠宝店’打工,就在南江厂附近。你叫什么名字?今天多亏了你!以后在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珠宝店找我。”
陈平停下脚步,回头微微点头,报上自己的名字:“陈平。”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间,他注意到顾小芬抬起的手腕上戴着一串设计颇为独特的银色机械手链,链扣处一个微小的、南江机械厂特有的齿轮状LOGO若隐若现。
这个熟悉的标志触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根弦。
他心中一动,试探性地问道,目光紧紧锁住顾小芬的脸:“顾姐,冒昧问一句,你母亲……以前是不是也在咱们厂里工作过?”
顾小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随即化作一抹苦涩的苦笑,轻轻摩挲着手链:
“你这眼力……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妈叫姚婉清,以前是厂里重点项目组的专家,技术骨干,后来……”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眼中掠过一丝痛楚和不愿深谈的回避。
陈平已经明白了那省略号里的沉重含义。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简短地说:“明白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进了工厂那厚重而锈迹斑驳的铸铁大门。
顾小芬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拔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背影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若有所思。这个叫陈平的少年,眼神里有种远超同龄人的锐利和洞悉,似乎……并不简单。
陈平被分配到负责全厂设备检修技改的机修车间,跟随经验丰富的老技师赵师傅学习。
赵师傅是个老实巴交的厚道人,是个技师,技术过硬,厂里疑难杂症的设备问题多半要找他,但性格有些懦弱,不善言辞,在车间里没什么话语权,属于埋头干活的老黄牛。
车间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浓重的机油、金属切削液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各种型号的车床、铣床、钻床发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说话基本靠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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