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核心区的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金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那低沉、厚重、如同远古巨人心脏搏动般的轰鸣声,不再是从远处传来,而是直接敲打在每个人的胸腔内,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通道,也将他们彻底投入这片由钢铁、熔岩光芒和原始力量构成的天地。
视野豁然开朗,却又被巨大的压迫感填满。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其规模的球形空间。穹顶高不见顶,没入上方翻滚的暗红色光雾之中。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悬空的、环绕着巨大核心的金属廊桥。廊桥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暗红色的光芒如同熔岩之河在底部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
而占据整个空间绝对中心的,正是“盘古”。
它并非预想中冰冷的巨型机械,更像一座活着的、由金属与能量构成的活火山。无数粗壮到夸张的暗金色管道如同巨龙的血管,从深渊底部攀爬而上,虬结缠绕,深深扎入中央那个庞大到令人失语的巨大核心。核心本身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暗金色泽,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不断开合、吞吐着炽白能量的孔隙,如同巨兽呼吸的鳃裂。
每一次核心的“搏动”——那低沉轰鸣的来源——整个空间都随之震颤!暗红色的光雾剧烈翻涌,管道内的能量如同熔化的黄金般奔流咆哮,核心表面那些孔隙骤然张开,喷吐出瀑布般的炽白能量洪流!洪流并非无序喷射,而是被穹顶和四周悬浮的、如同巨大透镜般的能量引导装置精准捕捉、约束、折射,最终汇聚成数道粗大的光柱,射向空间上方不同的方向,消失在暗红的光雾深处。
咚!
轰——!
每一次搏动与喷射,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感。空气被电离,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陆辰感觉自己的合金左手在每一次搏动时,都传来一种深沉的共鸣,仿佛有巨锤在敲打他的骨骼。
“这……这就是盘古?”胖子扶着冰冷的廊桥栏杆,腿肚子有点发软,声音被巨大的轰鸣压得几乎听不见,“它……它到底是机器还是……怪物?”
眼镜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心神,他死死盯着那些不断开合的孔隙和奔流的能量,镜片上倒映着炽白的光芒,手指在虚空中疯狂划动,试图理解那远超他认知的能量运行规律。“能量转化效率……无法计算!这……这根本违背了质能守恒!它……它在抽取什么?空间本身?还是……”他的目光投向下方深渊中流淌的暗红光芒,一个恐怖的猜测让他脸色煞白,“地核能量?!”
老吴驱动轮椅,将林薇护在远离栏杆的内侧。他的金属义手紧握着轮椅扶手,指尖的电弧在巨大的能量场干扰下变得极不稳定,明灭闪烁。他锐利的独眼没有过多停留在那震撼的核心上,而是警惕地扫视着廊桥两侧那些穿着深灰色制服、如同雕塑般静立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对眼前撼天动地的景象无动于衷,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盘古,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引擎,也是对抗‘归零者’唯一的希望堡垒。”周天铭的声音在轰鸣中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他站在陆辰身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搏动的核心,“它汲取地心熔炉的力量,转化为维度屏障的能量,守护着这颗星球脆弱的时空结构。没有它,‘归零者’的触须早已将地球化为灰白。”
陆辰的左手掌心,芯片的灼痛感变得无比清晰,每一次核心的搏动都像在呼应着芯片的脉动。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意识碎片洪流变得更加汹涌,无数混乱的、冰冷的、带着绝望与不甘的意念碎片冲击着他的神经:
【……能量导管……第七扇区……过载……压力阀……手动……】
【……警告!核心频率偏移!……同步率下降……0.7%……】
【……坐标:N 38°5530.29, E 121°3824.66……深度:-米……收容场……活性化……】
【……父亲……救我……】
“父亲……救我?”陆辰的心猛地一沉!那绝望的呼救意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幼时梦魇的回响!是幻觉?还是……
“感觉到了吗?”周天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他的视线落在陆辰那只微微颤抖的合金左手上,“盘古的意志,它在呼唤你。你的血,你的骨,你左臂中那源自‘归零者’却又被你的意志扭曲的合金……都让你成为最接近它,也最有可能……唤醒它真正力量的人!”
“唤醒?”林薇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她脸色苍白,一只手护着小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陆辰的衣袖,声音在轰鸣中显得异常清晰,“盘古不是一直在运转吗?它还需要唤醒什么?”
周天铭转过身,脸上那狂热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盘古……在沉睡。”他指向核心表面那些吞吐能量的孔隙,“你们看到的,只是它最低限度的‘维生’运转。它真正的力量,它的‘心核’,在很久以前的一场意外中……陷入了沉寂。我们称之为‘盘古之心’的终极能量源,被锁死了。现在的盘古,就像一个靠着外部输液的植物人,只能维持最基础的屏障,根本无法主动反击‘归零者’的侵蚀,更无法阻止像滨海市那样的‘归零’打击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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