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的成功接收,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这个小小的团队。地窖里不再只有生存的沉重,更多了一丝窥探外部世界的兴奋与希望。汉斯·韦伯,这位前德国通讯工程师,凭借其无可替代的专业能力,暂时赢得了喘息之机,甚至获得了一份相对充足的口粮。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那台简陋的“弗兰肯斯坦”电台的改进和维护上,仿佛只有沉浸在技术世界里,才能暂时忘却自己尴尬的俘虏兼合作者身份。
林晓没有放松警惕,他让赵刚暗中留意汉斯的一举一动。但他更多的精力,则放在了如何利用这台新“武器”上。他不再满足于被动的监听模糊的广播,而是要求汉斯尝试搜索更具体的信号。
“优先搜索低频段,寻找规律性强、重复出现的摩尔斯电码,或者非标准广播频段的语音通讯。”林晓下达着指令,他凭借超越时代的认知,知道德军低级别的战术通讯加密等级相对较低,甚至有时会因傲慢或情况紧急而使用明语。
汉斯推了推眼镜,虽然对林晓如此精准的技术指向感到诧异,但还是依言操作。他细长的手指缓慢而稳定地调节着旋钮,耳机紧贴耳朵,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煤油灯下,他的侧影显得格外专注。
雷诺和赵刚则继续着他们的工作:训练皮埃尔和让进行基础的武器操作和战术动作,加固据点,规划更多的逃生路线。雷诺甚至开始绘制更精细的周边地形图,将皮埃尔兄弟提供的小道信息一一标注。整个“东方旅”如同一台开始预热的老旧机器,虽然零件粗糙,但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磨合、运转。
第三天下午,当林晓正和赵刚一起清点日益减少的罐头储备时,汉斯突然猛地抬起头,摘下耳机,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收到了!一支德军的巡逻队!他们在用明语通话!”汉斯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他们……他们在抱怨任务,说要在下午四点左右,例行巡逻至B17区域(他报出了一个坐标网格,雷诺迅速在地图上找到,位于他们东南方约八公里处的一片林间道路),然后返回位于V4区域的临时补给点过夜。他们……他们还在通话里提到了补给点只有两个人留守,抱怨人手不足!”
地窖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台滋滋作响的无线电上。
情报!如此具体、鲜活的情报!
雷诺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标注为V4的区域重重一点,眼中闪过一丝猎人发现猎物时的锐利光芒。“V4区域,我知道那里,有一个战前废弃的护林站。如果他们是把那里作为临时补给点……”
“防卫松懈,只有两人留守。”林晓接话,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一个拥有弹药和补给的德军据点,就像一块散发着香气的肥肉。
“干一票?”赵刚瓮声瓮气地问,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
风险和机遇并存。袭击德军据点,不同于之前的黑市冲突或偷袭采石场,这是主动攻击,性质完全不同。一旦失败,或者留下痕迹,必将招致德军残酷的报复。
林晓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雷诺。在军事行动上,他尊重这位前职业军官的判断。
雷诺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情报如果准确,机会很大。但必须快进快出,不能开枪,不能留下活口。”他的语气冰冷而务实,“目标是补给,尤其是武器和药品。得手后立刻远遁,制造我们只是流窜小股的假象。”
“我们可以做到。”林晓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被动躲藏终非长久之计,他们需要更多的资源来壮大自己。这次行动,将是“东方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攻击,也是检验他们这段时间磨合成果的试金石。
计划迅速制定。基于无线电情报,他们掌握了巡逻队离开和返回的大致时间。他们决定在下午巡逻队离开后,突袭护林站,必须在巡逻队返回前完成撤离。
这一次,林晓决定全员出动。雷诺和赵刚主攻,林晓负责警戒和支援,皮埃尔和让在外围更远处设置观察哨,监视道路方向,一旦发现巡逻队提前返回,立即发出预警。汉斯则被留在据点,由赵刚简单看管(名义上是保护他和电台)。
出发前,林晓看着雷诺和赵刚,郑重地将那枚在黑市换来的M24手榴弹交给了雷诺。“以防万一。”
雷诺接过手榴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交流间已传递了足够的信息。
下午,阳光西斜。五人小队再次悄无声息地没入丛林。有了上一次“捕鼠”行动的经验,以及皮埃尔兄弟更加熟悉路径,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隐蔽性也更强。
接近目标区域,雷诺打出隐蔽的手势。透过林木的缝隙,可以看见那个孤零零的护林站。木屋看起来十分破败,旁边停着一辆德军的桶车。一切显得很安静。
雷诺和林晓借助地形和植被,小心翼翼地靠近。在距离木屋几十米外的一处灌木丛后,他们清晰地看到两名德军士兵正坐在屋外的木桩上,百无聊赖地抽烟聊天,步枪随意地靠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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