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伪军!他们竟然把哨卡设到了这里!
林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缩回灌木丛后,背靠着冰冷的树干,冷汗瞬间湿透了刚刚被体温烘得半干的衣衫。
完了!通往回龙湾的必经之路被堵死了!
怎么办?硬闯是死路一条。绕道?黑水溪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崖,林木茂密,根本无路可绕,而且他对地形完全不熟悉,贸然进入深山,无异于自寻死路。
难道刚刚从暗河死里逃生,就要被困死在这黑水溪畔了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溪水,再次漫上心头。
他死死盯着那个渡口哨卡,看着那些伪军懒散却又带着警惕的身影,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强攻不行,智取……以他现在的状态,又能有什么计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头渐渐偏西。林皓伏在灌木丛后,一动不敢动,身体的疲惫和伤处的疼痛因为长时间的僵持而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他看着渡口那些伪军换了一次岗,看着偶尔经过的山民被仔细盘查后放行或被驱赶,心中越来越沉。
必须想办法过去!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回龙湾和老康!石根撑不了太久,他怀里的东西也耽搁不起!
就在他心急如焚,几乎要不顾一切冒险一搏时,渡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约莫七八个伪军,在一个小头目的带领下,急匆匆地从哨卡里跑了出来,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也就是林皓藏身的这个方向,快步跑来!他们似乎很急切,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着什么,像是在搜索!
林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自己被发现了?是因为刚才靠近观察时不小心暴露了痕迹?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右手死死握住了腰间的小刀,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然而,那队伪军并没有冲向他的藏身之处,而是径直从他前方几十步外跑了过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河滩和山林,显然是在进行例行的巡逻或者搜索任务,目标并非特指他。
林皓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动弹。
那队伪军很快跑远,消失在河湾的拐角处。
渡口哨卡的守卫似乎因为这支巡逻队的离开而变得更加松懈,只剩下两三个士兵靠在工事旁抽烟闲聊。
机会!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出现在林皓的脑海中。
或许……可以利用这个空隙?
他看着那几条系在栈桥旁的、无人看管的小木船,又看了看对岸那看似无人设防的茂密山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赌一把!
他仔细观察着对岸的地形和那几个伪军的状态,计算着距离、水流速度和自己的体力。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如同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下河岸,没入了冰冷浑浊的黑水溪中。
他没有直接游向对岸,而是借助岸边岩石和水草的掩护,逆着水流,奋力向着上游那队伪军消失的方向潜去。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入水点和时机。
冰冷刺骨的河水再次将他包裹,左臂的伤口传来一阵阵抽搐般的剧痛。他咬紧牙关,用右臂和双腿拼命划水,对抗着湍急的河流。
大约向上游潜行了百余步,他找到了一处被几块巨大礁石遮挡的、相对隐蔽的河湾。在这里,渡口哨卡的视线被礁石和河湾的弧度阻挡。
就是这里!
他浮出水面,最后看了一眼对岸那似乎触手可及的自由,又看了一眼怀中那沉甸甸的托付。
然后,他深吸一口混合着水腥味的空气,猛地扎入水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对岸的方向,奋力游去!
水流的力量比他想象中更大,冰冷和伤痛也在迅速消耗着他残存的体力。他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被激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下游冲去。
但他没有放弃,拼命调整着方向,朝着对岸那片代表着希望和未知的密林,一点一点地靠近。
近了……更近了……
他能感觉到河底从深变浅,右脚终于触到了坚实的沙石!
他成功了!他登上了对岸!
他连滚爬爬地冲上河滩,瘫软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回头望去,黑水溪对岸的那个渡口哨卡,已经变得渺小而模糊。
他闯过来了!
不敢有丝毫停留,他挣扎着爬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头也不回地、踉跄着扎进了对岸那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山林之中。
身后,是奔流不息的黑水溪。
前方,是通往回龙湾的、最后的三十里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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