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对不住!军爷恕罪!小的这就去重新沏一壶!”老板连声告罪,声音惶恐。
而就在这混乱的刹那,老板借着弯腰收拾碎片的动作,极快地、用只有林皓能听到的气音,朝着屋内说了一句:
“灶台后……柴堆……”
话音未落,他已经抱着碎片站起身,挡住了门口视线,对着外面赔笑:“几位军爷稍等,里面乱,小的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林皓瞬间会意!没有任何犹豫,他如同狸猫般窜到灶台后方!那里果然堆着高高的、用来烧火的柴薪,虽然杂乱,但后面紧贴着土墙,有一个极其狭窄的凹陷!
他奋力挤了进去,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拉过几根粗大的柴火挡在身前。柴薪的缝隙勉强能让他看到外面的情形,但也将他完全隐藏在了阴影和杂物之后。
他刚藏好,茶棚的前门就被彻底推开,几个穿着黄褐色军装、背着步枪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看装束,是伪军。
“妈的,这什么破地方!”领头的一个矮壮军官皱着眉,嫌弃地打量着简陋的茶棚。
“军爷息怒,山野小店,就这条件……”老板陪着笑脸,连忙擦拭桌椅,请他们坐下,然后又手脚麻利地去重新沏茶。
几个伪军大大咧咧地坐下,将步枪随意靠在桌边,开始大声抱怨着搜山的辛苦和天气的炎热。
林皓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连心跳声都觉得太过响亮。柴薪的尖刺扎进他的皮肉,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又开始渗血,但他不敢有丝毫动弹。他能清晰地听到伪军们的谈话,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汗臭和烟草味。
他与死亡,再次仅有一堆柴火之隔。
老板殷勤地端上茶水,又奉上一些简单的吃食。伪军们一边吃喝,一边继续闲聊。
“头儿,这都搜了几天了,毛都没捞着一根,那小子会不会早就死在山里了?”一个士兵说道。
“上面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据说那小子身上带着要紧东西!”矮壮军官灌了一口茶,没好气地说,“妈的,这大山里头,找个活人跟大海捞针似的!”
“听说黑鱼爷那边昨天在黑风峪出口堵到了,好像还交了火,打伤了一个,可惜最后还是让跑了……”
“跑了?妈的,一群废物!”
林皓在柴堆后听着,心中又惊又忧。惊的是黑风峪一战的后续果然传开了,忧的是石根和老篙头的下落依旧不明。同时,他也确认了一点,敌人确实在全力搜捕他,并且知道他身上带着“要紧东西”。
必须尽快离开!
他紧张地等待着,希望这些伪军只是路过歇脚,很快就会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伪军们似乎并不着急,吃喝完毕,又开始抽起烟来,茶棚里烟雾缭绕。
就在林皓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开始麻木时,那个矮壮军官突然放下了茶杯,目光在茶棚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灶台方向,像是随口问道:
“老板,你这店里……刚才就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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