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远去的脚步声,如同丧钟,敲碎了石浦夜晚虚假的宁静。林皓和阿坤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被惊动的刺猬,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黑暗中,两人甚至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操!被发现了!”阿坤压低声音,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手已经摸向了枕在头下的匕首。他甚至试图用那条伤腿发力站起来,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哼出声。
“别动!”林皓一把按住他,自己则如同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挪到石屋那没有门板的入口旁,侧身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夜风吹过山坡,带来远处海浪的低吟和草木摩擦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一片死寂。刚才那个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并未召集同伙立刻冲进来,而是选择了退走。
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退走,可能是去叫人,也可能是更阴险的监视。
“不能待在这里了!”林皓当机立断,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既然找到了这里,随时可能回来!”
阿坤咬着牙,脸上横肉抽搐,他知道林皓说的是事实。这间看似隐蔽的石屋,此刻已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妈的……走!”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挣扎着抓起那根粗糙的拐杖。
没有时间仔细收拾。林皓迅速将最重要的东西,那份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文件夹、那本边缘刻有符号的《圣经》、以及剩下的少许药品和钱,塞进一个随身的小包袱里。他搀扶起阿坤,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踉跄着冲出了这间只住了几天的临时避难所。
夜色浓重,没有月光,只有几点稀疏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山峦和树木扭曲的轮廓。他们不敢走任何可能被人看到的小路,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星光和对大致方向的判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坡更高、植被更茂密的地方钻。
每移动一步,对阿坤都是巨大的折磨。伤腿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上被牵动、磕碰,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冷汗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他死死咬着牙关,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林皓和那根随时可能断裂的树枝拐杖上,硬是靠着一股悍勇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有倒下。
林皓同样吃力,他不仅要承担阿坤大半的重量,还要时刻警惕四周,分辨方向。荆棘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冰冷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寒冷和疲惫如同附骨之蛆。但他们不敢停,身后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不知在山林里挣扎前行了多久,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他们才找到了一处新的藏身点,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了大部分洞口、似乎是野兽废弃的浅山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匍匐进入,里面空间不大,但干燥,且极其隐蔽。
两人几乎是滚爬着钻了进去,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两条离开水的鱼。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极度的疲惫交织在一起。
“妈的……老子……老子这条腿……算是交代了……”阿坤瘫在冰冷的地上,声音嘶哑虚弱,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沮丧和暴戾。连续的逃亡和伤势的反复,正在消磨着他钢铁般的意志。
“会好的,”林皓喘匀了气,靠坐在洞壁,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他的话像是说给阿坤听,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检查了一下阿坤腿上的绷带,幸好没有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崩裂。他重新上药包扎,又给阿坤喂了些水。
天光渐渐放亮,但洞内依旧昏暗。两人不敢生火,只能靠着彼此微弱的体温和意志力,抵御着洞内的阴冷。
“刚才……会是什么人?”阿坤喘着气,问道。
“不清楚。”林皓摇头,眉头紧锁,“可能是看到通缉令报官的百姓,也可能是……一直跟着我们的人。”他更倾向于后者。那个脚步声退走得太干脆,太专业,不像是普通乡民。
“是坎门那个‘敲梆子的’?”阿坤猜测。
“不像。他的作风,不像会用这种打草惊蛇的方式。”林皓分析道,“我更怀疑是……上海那边的人,或者,和‘蓬莱’有关的人。”
提到“蓬莱”,两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那个隐藏在东海迷雾中的魔盒,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各方势力的目光,也将他们这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牢牢吸附在这危险的漩涡边缘。
“接下来怎么办?”阿坤看着洞口藤蔓缝隙透进的微光,“这山洞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皓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能一直被动躲藏。石浦看来也不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浙江,往更南、更偏僻的地方去。但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弄到一条船,或者找到更可靠的离开方式。”
他顿了顿,看着阿坤:“而且,老柴头留下的那个坐标……我们或许应该想办法去确认一下。”
阿坤独眼一瞪:“你疯了?就凭我们现在这德行,去海上找那个鬼地方?那不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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