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轰鸣,却又被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不敢泄出丝毫声响。林皓将身体尽可能低地埋进枯草和冰冷的泥土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逐渐逼近的、死神般的脚步声碾碎。
搜索者的身影在稀薄的雾气中越来越清晰。三个,不,是四个穿着深色劲装的男人,呈一个松散的半包围队形,动作敏捷而警惕,手中握着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目光如同猎犬般扫视着每一寸土地。他们的装束和气质,与76号那帮流氓特务截然不同,更精干,更冷血,带着一种专业的、高效的杀戮气息。
是“三瓣菊”的人!他们果然追杀到了这里!
而且,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朝着福伯藏身的那个浅坑!
不能再犹豫了!每迟疑一秒,福伯就离死亡更近一步,自己也绝无幸理!
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最徒劳的挣扎!
林皓的目光疯狂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石头?太远。呼喊?只会立刻暴露。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泥土中无意识地抓挠,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凉、半埋在土里的金属物体,一截生了锈的、断裂的犁铧尖头?或许是附近废弃农田的遗物。
没有时间思考了!
就在最前方那个搜索者距离福伯的浅坑不足十米,目光即将扫到那片区域时!
林皓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将那块锈铁朝着自己侧后方远处的一片枯树林狠狠扔了过去!
“啪嗒……哗啦……”
锈铁砸中枯树枝桠,发出一阵不算响亮、但在死寂的荒原上却足够清晰的噪音!
“那边!”搜索队中立刻有人低喝一声!
四个人的目光和枪口瞬间齐刷刷地转向噪音传来的方向!他们的队形也下意识地向那边偏移、收缩,做出了标准的战术警戒姿态。
就是现在!
林皓如同被压紧到极致的弹簧,在对方注意力被吸引的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猛地从藏身的草丛中跃起!他不是冲向敌人,也不是冲向福伯,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东方一片地势更低、芦苇更茂密的洼地,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踉跄着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因为伤痛和虚弱而扭曲笨拙,但在求生的本能驱动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有人!”搜索者们立刻发现了他!消音手枪沉闷的射击声瞬间响起!
“噗!噗!噗!”
子弹如同毒蜂般从他身边擦过,打在干涸的地面上,溅起蓬蓬尘土!一根枯枝在他耳边被瞬间打断!
林皓根本不敢回头,也无力做出任何闪避动作,他只是拼命地向前跑,扑倒,翻滚,再爬起来继续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片看似能提供更多掩护的洼地!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暂时压制了所有的疼痛和虚弱,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那片越来越近的芦苇荡!
“噗!”一颗子弹狠狠咬在他刚才落脚的地方!
又一发擦着他的小腿飞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死亡的气息紧贴在后背!
就在他即将冲入洼地边缘的芦苇丛时!
“呱——!呱呱——!”
一阵突兀的、嘶哑难听的乌鸦叫声,猛地从荒原另一侧的雾气中响起!紧接着,是十几只、几十只乌鸦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的嘈杂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大范围的鸟类惊飞,瞬间吸引了所有搜索者的注意力!他们的射击停顿了一下,警惕地望向乌鸦飞起的西方!
发生了什么?还有别人?
就连亡命奔逃中的林皓,也被这意外的变故惊得心神一颤!
就是这不足一秒的停顿和分神!
林皓一头栽进了茂密的、一人多高的芦苇荡中!冰冷的泥水瞬间淹没到腰部,但他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向更深处爬去,让浓密的芦苇将自己彻底吞噬!
“追!”身后传来搜索者气急败坏的低声命令和迅速逼近的脚步声!
但茂密的芦苇极大地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和速度!他们不敢贸然深入,只能一边用手拨开苇丛,一边盲目地向着林皓消失的方向开枪射击!
“噗!噗!噗!”
子弹打入芦苇和泥水中的声音不绝于耳,但距离林皓已经有一段距离。
林皓在齐腰深的冰冷泥沼中拼命向前爬行,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他不敢直线前进,而是不断改变方向,利用芦苇的掩护,尽可能远离枪声。
身后的追捕声和枪声似乎被茂密的苇丛阻碍,变得有些分散和犹豫。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对方很快就会包抄过来,或者呼叫更多人手封锁这片区域。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拼命向前,不知在泥沼中挣扎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动静,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搅动泥水的声音。
他瘫倒在一处相对干燥的芦苇墩上,浑身沾满黑泥,瑟瑟发抖,几乎虚脱。小腿外侧传来一阵阵刺痛,刚才似乎被子弹擦伤了,幸好只是皮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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