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远去。宋梅生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再次凝神,继续开锁。大约过了一分钟,只听锁芯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锁开了!
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闪身而入,随即从里面将门虚掩。档案室里一片漆黑,只有高窗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味道。他不敢开灯,用蒙着红布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晕,迅速找到了那个目标铁柜。
铁柜的锁更复杂一些,但原理相通。宋梅生全神贯注,指尖感受着锁芯的每一次细微跳动。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终于,又是“咔哒”一声,铁柜的锁也应声而开!
他拉开柜门,里面是整齐排列的文件夹。凭借白天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标有“军务往来-铁路调度(密)”的文件夹。抽出,打开,用手电光照去——下周的日军军列时刻表果然在里面!他迅速从工具包底层拿出一个香烟盒大小的微型照相机(这是安娜提供的“高级货”),调整好角度,屏住呼吸,一页一页地拍摄下来。相机快门声几乎微不可闻。
完成拍摄,他将文件原样放回,关上柜门,锁好。一切恢复原状。他侧耳倾听门外,值班室依旧安静。正准备离开,突然,档案室门外传来钥匙串晃动的叮当声和脚步声!是那个小赵醒了?还是换班的来了?
宋梅生心头一紧,迅速关掉手电,闪身躲到一排高大的档案架后面,心脏狂跳。门被推开了,手电光柱扫了进来。
“咦?我刚才好像没锁门?”是小赵迷迷糊糊的声音。他用手电在门口照了照,没发现异常,嘟囔着:“肯定是太困记错了……”他随手把门“咔哒”一声锁上,脚步声又往值班室方向去了。
好险!宋梅生躲在架子后,一动不敢动,直到确认小赵确实回去了,才松了口气。现在麻烦大了,门从外面被锁上了!他怎么出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目光落在了高处的通风口上。通风口有栅栏,但螺丝似乎并不太紧。他借助档案架,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用工具包里的螺丝刀,一点一点,无声地拧开了固定栅栏的四颗螺丝。取下栅栏,通风管道黑黢黢的,勉强能容一人爬行。他不知道这管道通向哪里,但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管道内布满灰尘,狭窄而压抑。他只能匍匐前进,凭感觉和记忆判断方向。爬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点微光,是一个出口。他轻轻推开出口的百叶窗,发现自己竟然爬到了二楼洗手间的天花板隔层!他小心地跳下来,拍打掉满身的灰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然后,他像刚上完厕所一样,若无其事地走出洗手间,沿着走廊下楼。在楼梯口,正好遇到那队巡逻的警卫。
“哟,宋科长,您还没走啊?”警卫认得他。
宋梅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唉,别提了,刚跟张局他们开完会,头昏脑涨,上来找个清净地方抽根烟,醒醒脑。这就回了。”
“您辛苦!”警卫不疑有他。
宋梅生点点头,快步走出警察局大楼。寒冷的夜风吹在脸上,他这才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摸着口袋里那卷微缩胶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今夜,“喀秋莎”成功潜入龙潭,获取了第一份关于日军动脉跳动的关键情报。这场暗夜里的独舞,惊险,却完美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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