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如幽灵般消失,苏北的心却并未随之平静。“W”的警告像冰冷的雨滴,敲打着他因张翼的眼泪而灼热的决心。保持距离?他做不到。但贸然行动,不仅会暴露自己,更可能将张翼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他需要一条线,一条隐秘的、能连接他与张翼的线。
他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小旅馆,房间狭窄陈旧,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他关上门,拉上窗帘,将自己隔绝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帮助他压制着因焦虑和无力感而微微波动的精神涟漪。
他拿出那个一次性手机,反复查看。“W”能主动传来信息,意味着这个设备已经被特殊处理过,可能具备某种加密通讯功能。他尝试着在空白的短信界面输入文字:
“能否建立与张翼的安全通讯?”
他按下发送键,屏幕显示发送失败。果然,没那么简单。这应该是一个单向或特定条件触发的通道。
他沉思片刻,换了一种方式。他回忆着那本深蓝之书上关于精神感应和能量波动的模糊描述,结合“W”提到的“涟漪”概念。如果他的能力本质是某种精神能量的调动和接收,那么,是否可以在不引发强烈“涟漪”(避免被“清道夫”监测到)的前提下,进行极微弱的、定向的信息传递?就像用特定的频率敲击墙壁,只有另一端同样敏感的人才能听到?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疯狂。那本书上并未记载具体方法,一切都需他自己摸索。
他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于心锚——“守护”。他不再试图向外“感应”或“引导”,而是将这份强烈而纯粹的意念,如同聚焦的光束,小心翼翼地投射出去,目标直指医院住院部,张翼所在的方向。他不敢传递复杂的信息,只是反复凝聚着一个最简单的意念脉冲:
“安全。我在。”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这股被高度压缩和提纯的精神讯号,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扩散出去。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远比被动感应或主动引导更甚。他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腕上的屏蔽器也传来轻微的发热感,似乎在努力稳定着他因此举而产生的细微“涟漪”。
一次,两次……他不知疲倦地重复着这个单调的过程,如同一个固执的守望者,在黑暗中发送着微弱的信号。
与此同时,住院部病房内。
张翼刚给母亲喂完水,看着她疲惫地睡去。继父李建明以处理公司事务为由离开了,但留下了两个“帮忙”的远房亲戚,实则是隐隐看护(或者说监视)着她们母女。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感到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
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听到声音,也不是看到幻象,而是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仿佛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心底最深处轻轻告诉她:你是安全的,我就在不远处。
这感觉突如其来,转瞬即逝,却如此真实,驱散了她盘踞心头多日的部分阴霾。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窗外,除了高楼和灰蒙蒙的天空,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因为太希望得到安慰而产生的幻觉?
她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不合逻辑的念头。但那份短暂的安心感,却像一粒种子,悄悄落在了她几乎干涸的心田上。
旅馆房间内,苏北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不得不停止了这种尝试。精神力的消耗接近极限。他不知道自己的“讯号”是否成功传递,更不确定张翼能否接收和理解。这更像是一场基于信念的赌博。
就在他准备调息恢复时,桌面上的一次性手机屏幕,再次自动亮起。这一次,显示的并非文字,而是一个极其简洁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位置似乎就在医院附近,与张翼所在的病房区域高度重合!
紧接着,一行新的文字浮现:
“检测到微弱定向精神脉冲(已屏蔽外部监测)。脉冲特征与你匹配。接收方出现短暂情绪平复迹象。初步判定通讯尝试有效,但效率低下,风险过高。已向接收方一次性设备(床头柜,黑色,型号K30)发送匿名加密信息:‘如遇紧急情况,长按音量键。’——W”
苏北的心脏猛地一跳!成功了!虽然微弱,虽然效率低下,但他的意念,竟然真的传递了过去!而且“W”不仅监测到了他的尝试,还帮他补完了计划,直接为张翼提供了紧急联络方式!
这个“W”,其能力和资源的深不可测,再次让苏北感到震撼。他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蹒跚学步的孩子,而“W”则是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导师,在他即将跌倒时适时扶上一把。
他看向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色光点,那代表张翼。一条极其脆弱、却真实存在的加密频道,终于在危机的缝隙中,悄然建立。
这不够,还远远不够。但这微小的连接,如同绝境中的一丝微光,给了他继续前行、继续战斗的勇气。
他回复了极其简短的二字,既是感谢,也是确认:
“收到。”
屏幕暗了下去。苏北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加密频道已通,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并继续积蓄力量。他要知道李建明的底细,要知道张翼母亲病情的真相,要找到打破这个无形牢笼的方法。
守护,不再只是一个意念,它开始化作无声的行动,在这座陌生城市的阴影下,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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