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集团安保联席会议。能容纳三十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安保总监坐在主位，各部门负责人分列两侧。林风的位置被安排在靠近门边的末座。
张彪特意找了个正对林风的位置，抱着胳膊，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等着看这个“火箭提拔”的新顾问如何出丑。
会议按流程进行。先是各区域保安主管汇报上月工作，内容多是“加强巡逻”“提升意识”之类的套话。接着是设备部汇报监控系统运行情况，PPT做得花哨，却避重就轻。
安保总监照本宣科：“……综上所述，上月安保形势总体平稳，各系统运行正常。下面请各部门就下阶段工作提出建议。”
一阵惯例性的沉默。这种会议，大家心照不宣，走个过场而已。
“我有异议。”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来自末座。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风身上。
张彪立刻嗤笑出声：“林顾问，这儿可不是你以前看大门的地方，得讲规矩！总监还没让你发言呢！”
林风看都没看张彪，目光直视安保总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仅凭报表断言‘形势平稳’，是否过于草率？”
安保总监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林顾问，你什么意思？数据都在这里，白纸黑字。”
“数据未必为实。”
林风拿起面前一份报表，“例如，这份报告称A区监控覆盖率98%。但其中12个摄像头角度固定，存在共计37处盲区。B区夜间巡逻记录显示频次达标，但巡逻路线固定，时间精准可预测，形同虚设。”
设备部经理脸色变了：“林顾问！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专业？”
“非是质疑，”林风语气依旧平稳，“乃是陈述事实。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 固定的巡逻与监控，等于告诉潜在的危险‘何处安全，何时可行’。”
他转向行政部经理：“此外，员工通道门禁卡权限混乱。部分离职人员权限未及时注销，外包保洁人员持长期通用卡，此乃巨大隐患。若有人持卡潜入，如入无人之境。”
行政部经理面红耳赤：“权限管理需要流程！离职手续、外包合同……哪有那么容易！”
“流程若成桎梏，不如无流程。”林风一针见血，“故兵贵胜，不贵久。 安全问题，效率优先于形式。”
“胡闹！”张彪猛地拍桌站起，“林风！你一个刚来的，懂什么公司流程？张口闭口兵法，你以为这是打仗吗？！”
林风终于将目光转向他，眼神淡漠：“安保即守城。守城不力，则城池危矣。商场如战场，何错之有？”
“你……！”张彪被噎得说不出话。
安保总监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林顾问，你的这些‘发现’，有证据吗？”
林风从文件夹中取出几张手绘的平面图，上面清晰标注了监控盲区、 predictable巡逻路线及权限漏洞点。“舆图在此，总监可自行核实。”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这些图纸细致入微，比公司的官方图纸还要精准。
一位年长的部门负责人忍不住开口：“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要讲究方式方法。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这样直来直去，让大家的脸往哪放？”
林风看向他，微微颔首，语气却不容置疑：“老成持重，固然可贵。然，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若因顾及颜面而忽视隐患，他日酿成大祸，届时，诸位还有颜面可言吗？”
一句话，掷地有声。那老负责人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会议室陷入一种难堪的寂静，林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剥开了歌舞升平的表象，露出内里潜藏的脓疮。
说得都对，但正因为对，才让在座这些习惯了混日子的人如坐针毡。
安保总监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林顾问的意见……很‘独特’。我们会后……会研究讨论。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他不等众人反应，率先起身，黑着脸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人也神色各异地匆匆离场，没人再看林风一眼，也没人跟他说话。只有张彪经过他身边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子，你等着！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林风独自坐在原位，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图纸。他听得懂那些潜台词，看得懂那些排斥的眼神。
但他毫不在意。
规矩？流程？颜面？
在真正的危险和失败面前，这些皆是虚妄。他来到这里，不是来交朋友的，而是来守护这座“城池”的安宁。既然看到了漏洞，就必须指出来。
至于得罪人？
他李靖风一生，何曾因惧人言而缄口？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冠，步履沉稳地走出了气氛凝滞的会议室。门外，阳光正好，而他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某些中层的敌意，已然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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