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集团华夏分部的一楼大堂,挑高数层,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穹顶璀璨的水晶吊灯,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氛和权力交织的冰冷气息。谭茜站在这里,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她一路尾随王凯从琴岛到西杭,再到上沪,看着他如同困兽般冲进这栋大厦,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外焦灼地徘徊,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各种不成熟的、试图混进去或者联系上王凯的办法。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那令人心悸的一幕就发生了。
几名穿着星辰集团安保制服、神情冷峻的壮汉,近乎押解般地带着王凯从专用电梯里走了出来。王凯的状态让她心头一紧——他头发凌乱,双眼赤红,嘴角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尽管被两人架着胳膊,身体依旧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濒临失控边缘的、绝望的挣扎。
他们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将他带出了旋转玻璃门,塞进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一辆警车里。警灯没有闪烁,但那份无声的肃杀,比刺耳的鸣笛更让人胆寒。
“师傅!快,跟上前面那辆警车!”谭茜几乎是在警车启动的瞬间,就拉开车门钻进了旁边的一辆出租车,声音因急切而带着颤音。
司机看了她一眼,没多问,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警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区派出所门口。谭茜付了钱,下车站在马路对面,看着王凯被押解进去,只觉得手脚冰凉。她不明白,王大哥才刚刚回国,怎么会转眼间就落到这步田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派出所外面来回踱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她咬着指甲,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谭茜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迈步走进了派出所。接待她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
“你……你好,警官。”谭茜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位叫王凯的先生被带进来了?他……他是我朋友,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警官抬眼看了看她,翻看了一下记录,公事公办地说:“王凯,因涉嫌蓄意伤人和寻衅滋事,被依法传唤。目前正在接受调查。”
蓄意伤人?寻衅滋事?谭茜的心猛地一沉。
王凯回国后没有与刘佳佳碰上面,又如同无头苍蝇般辗转几个城市,而以王凯的沉稳和理智,绝不会无缘无故对张温琪动手,除非……除非是佳佳姐出了事,而且是足以让他瞬间崩溃的大事!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那……那会怎么样?”她声音发颤地问。
“这要看受害者的伤情鉴定结果。”警官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
“如果构成轻伤或以上,那就不是简单的治安案件了,需要追究刑事责任,也就是量刑。当然,如果能在处理过程中得到受害者的书面谅解,情况会有所不同,可能只进行治安拘留和罚款。”
谅解?受害者?张温琪!
谭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量刑……这两个字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王大哥的事业、家庭……难道都要毁于此吗?
“谢谢……谢谢警官。”她勉强维持着镇定,道谢后几乎是踉跄着走出了派出所。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巨大的无助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该怎么办?她能做什么?报警说张温琪设计陷害?空口无凭,谁会相信?去找佳佳姐?可佳佳姐现在人在哪里?联系不上!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希望,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张温琪。
只有他点头,王凯才有可能摆脱牢狱之灾。
可是去求他……那无异于与虎谋皮。东欧的那场噩梦还历历在目,那个男人优雅表皮下的狠毒与卑劣,她亲身领教过。
去,还是不去?
谭茜的内心激烈地挣扎着。脑海里闪过王凯在安全屋里照顾她的画面,闪过他俩被设计后他看她那种痛苦的眼神,闪过他离开东欧时那句“华夏见”……以及刚才他被押进警车时,那绝望而愤怒的背影。
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毁掉!
一股混合着报恩、愧疚,或许还有连她自己都无法理清的情愫,最终冲垮了恐惧。她抬手拦下又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让她心底发寒的地址。
“星辰集团大厦。”
再次站在这栋摩天大楼下,谭茜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她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迈着尽可能沉稳的步伐,走向前台。
“你好,我找张温琪董事长。”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前台小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是……”谭茜深吸一口气,迎上前台小姐审视的目光,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果决,“请你告诉他,我姓谭,来自东欧的××商学院。他听了,一定会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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