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演,在无声的硝烟和巨大的精神消耗中,持续到天色大亮。当最后一遍模拟结束,王凯感觉自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虚脱,但那条路线和关键节点的应对方案,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他的意识深处。
上午十点,陈铮和“键盘”准时到来。一同带来的,还有刘佳佳的专属装备和武器——一套更为贴身的黑色作战服,一件加挂了更多战术附件的背心,以及一支造型更紧凑、带着消音器的冲锋枪和几把闪着寒光的战术匕首。刘佳佳接过装备时,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更加凝练锋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器。
陈铮带来了最新的情报简报:“天气良好,满月,午夜潮位将达到最高点,符合渗透条件。‘磐石’小队已抵达预定位置待命。‘蜂巢’内部无异常调动迹象。按计划行动。”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没有生离死别的悲情。只有冰冷的确认和最后时限的逼近。
“换装。检查装备。一小时后出发。”陈铮的命令简洁有力。
客厅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换装声和装备检查的金属碰撞声。王凯笨拙而认真地穿戴好自己的装备,战术背心勒紧身体的感觉带来一种奇异的束缚感和安全感。他将那个装着“信标”的黑色防水盒,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战术背心最贴身、最容易取用的位置。最后,他拿起那个带有夜视功能的沉重头盔,深吸一口气,戴在了头上。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幽绿的视野取代,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冰冷感。
刘佳佳早已穿戴整齐。她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阳光洒在她挺直的背脊和冰冷的头盔上,勾勒出一个孤独而决绝的剪影。她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暴风雨前最后宁静的海面。
王凯走到她身边,同样望向窗外。熟悉的城市在阳光下运转着,人们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全然不知即将有两个身影踏入地狱的边缘。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悲凉涌上心头。他侧过头,看向刘佳佳被头盔遮挡的侧脸。隔着一层冰冷的护目镜,他无法看清她的眼神。
“准备好了吗?”王凯的声音在头盔里显得有些闷。
刘佳佳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盔。冰冷的金属外壳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嗯。”王凯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宿命感。
陈铮看了看表,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时间到。出发。”
房门打开。门外,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厢式货车静静地停在路边。后车厢门敞开着,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
刘佳佳率先迈步,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车厢。她的步伐稳定而有力,每一步踏出,都仿佛将过往的一切——刘佳佳的温柔、王凯妻子的身份、以及对平静生活的最后一丝眷恋——彻底踩碎在脚下,只留下“魅影”的冰冷和决绝。
王凯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恐惧和复杂情绪,紧了紧手中的枪,也迈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车厢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阳光和熟悉的城市气息。引擎低沉地轰鸣,车辆平稳地驶入车流,向着未知的黑暗和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疾驰而去。
破晓时分,他们踏上了通往“蜂巢”的不归路。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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