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站起身,把手机从台阶上拿起来,屏幕朝外看了一眼,又塞进西装内袋。他没再看那两条短信,转身朝街口走去。天光已经铺开,树影斜在路面上,车流渐渐多了起来。
他走进地铁站时,监察委的联络单还在公文包里。没有电话,没有回复,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动了。
回到律所,前台没人抬头。林远径直走向办公室,门关上,灯打开。电脑屏幕亮起,他点开市局官网,在人事公告栏里翻找。一条不起眼的通知跳出来:“经研究决定,原分管城南片区工作的副局长张维民同志,调任市局档案管理处副主任,保留副处级待遇。”
他盯着“保留待遇”四个字看了几秒,手指滑动页面,往下拉。没有解释,没有理由,也没有后续安排。但接任者的名字写着:赵振华。
林远把名字记下,拨通了周正言的电话。
“老周,市局那边,新来的赵副局长,你听说过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赵振华?三年前省里督办的那起征地纠纷案,是他顶着压力翻的案。当时几个部门都压着不批,他直接把材料递到了省厅。”
“他敢动?”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周正言声音压低,“他是那种会把《刑法》摆在办公桌正中间的人。听说他上任第一天,就把原先放在书架上的荣誉证书全收进了柜子,只留下一排法律条文汇编。”
林远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想查他背景?”
“我想知道,这次调职,是不是因为我们交上去的东西。”
周正言停顿片刻,“张维民调走前,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半个月前,在城南旧改项目协调会上。当时他明确表态,旧案复查‘无必要’。而赵振华上任前,监察委内部有过一次闭门会,参会名单里有他。”
林远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
“不是巧合。”
“但也别太早下结论。”周正言提醒,“他要是真想查,不会等到现在才动。”
林远挂了电话,打开浏览器,输入赵振华的名字。搜索结果很少,只有一篇两年前的内部简报提到他带队巡查基层执法记录,点名批评三家派出所存在“选择性归档”问题。
他截图保存,转头调出市局组织结构图,把张维民的名字从城南片区划掉,换上赵振华。接着,他在墙上贴出两张时间线:一张是十年前城南工地事故后的关键节点,另一张是最近七十二小时内的事件进程。
两行日期并列着,中间隔着一道空白。
他盯着那道空白,忽然抓起笔,在赵振华上任的日期下方,标出一个时间点:**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
那是他查到的监控记录——市局旧办公楼B座三层,安全门被刷开一次。门禁系统显示,刷卡人身份未登记。但摄像头拍到一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低着头,右手插在口袋里,走路时左肩略往前倾。
林远放大画面,对比了郑世坤助理在恒正所监控里的步态。
一样的倾斜角度,一样的手势习惯。
那人进了档案室所在的走廊,停留了二十七分钟,出来时两手空空。他没有调取任何资料,也没碰过主服务器机柜。
林远把这段视频反复看了三遍。
他不信有人会深夜潜入一间早已停用的办公区,只是为了走一圈。
他拨通技术室的电话。
“李薇,把昨晚市局旧楼的门禁日志导出来,重点查B座三层的物理访问记录,尤其是非工作时段的异常刷卡。”
“那边系统老旧,很多数据没同步到云端。”
“那就调本地备份。另外,查一下那个夹克男口袋里的东西——他右手一直贴着身体,但走路时有轻微凸起,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U盘?”
“也可能是读卡器。”他说,“他们怕我们拿证据,更怕我们不知道他们藏过什么。”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安静下来。
林远起身走到窗边,楼下街道上,一辆环卫车缓缓驶过,洒水口喷出细长的水线。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十七分。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是一条微信。
陌生号码,没有头像,只发来一句话:“赵局约你明天上午九点,监察委接待室。”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信息。
林远盯着那句话,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没有回复。他把对话框截了图,转发给周正言。
十分钟后,电话回了过来。
“你别一个人去。”
“为什么?”
“赵振华上任后第一件事,是调走了原监察委派驻市局的两名联络员。其中一个,是张维民的妻弟。”
林远把手机放下,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取出那份尚未提交的再审材料清单。他翻到第一页,笔尖停在“证人陈小雨”那一栏,犹豫了一下,划掉了名字。
他不能把她牵进来。
他重新整理文件,按证据类型分类,每一类附上来源说明和法律依据。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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