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被刑事拘留的消息，像一颗投入金融圈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就被更多、更汹涌的资本暗流所覆盖。人们的记忆是短暂的，注意力永远追逐着下一个风口，下一个猎物。
李默的生活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节奏更快。那辆左后侧带着凹痕的奔驰S600送修了，他换了一辆外观更低调的奥迪A8L代步，穿梭于浦东各个核心写字楼之间。
“信息过滤器”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让他免于被海量无效信息的轰炸。参加投资峰会，台上嘉宾夸夸其谈的宏观展望变得模糊，唯有某个专家无意间提及的“某细分领域进口替代加速”几个字，清晰得如同被聚光灯照亮；翻阅成堆的商业计划书，大部分华丽的PPT在他眼中自动褪色，只有寥寥几份关于“工业物联网底层协议”和“高性能复合材料”的技术参数表，散发着值得关注的信息光泽。
系统发布的新任务【鲸吞】，目标明确——三十天内，并购一家估值不低于五亿、拥有核心技术但陷入困境的优质企业。
陈律师和他的团队提供了几个备选目标，经过“信息过滤器”和“行业洞察”的双重筛选，李默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科瑞精密”上。
这家公司曾是国内高端光学测量仪器的翘楚，拥有多项核心专利和一支顶尖的研发团队。但因创始人内部争斗、战略失误错失市场风口，加上被海外巨头恶意挤压，如今资金链断裂，债台高筑，濒临破产清算。其最核心的资产，是一项名为“微米级非接触式三维扫描”的技术，广泛应用于高端制造、航空航天和半导体检测领域。
“技术壁垒极高，市场前景广阔，但内部管理混乱，债务复杂，是个硬骨头。”陈律师在电话里总结，“而且，盯着它的不止我们一家，‘宏图资本’也在接触，他们老板冯振国，是出了名的难缠，喜欢玩阴的。”
冯振国。李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第一次与科瑞精密的创始人兼最大债权人（同时也是导致公司陷入困境的元凶之一）赵坤见面，安排在外滩源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馆。
赵坤五十多岁年纪，头发梳得油亮，穿着名牌西装，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和颓丧。他试图保持往日的派头，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过于急切的眼神出卖了他。
“李总是吧？年轻有为啊！”赵坤热情地伸出手，“科瑞的情况，想必您也了解。我们缺的不是技术，是资金，是强有力的管理！只要资金到位，我有信心……”
李默没有碰他伸过来的手，只是微微颔首，坐下。“赵总，直接谈条件吧。我可以对科瑞进行尽职调查，并承接你个人质押的全部股权对应的债务，前提是，你彻底退出管理层，并且，你和你关联方从公司挪用、违规担保的所有资金，必须在协议签署前全额返还。否则，”李默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压力，“我不介意等法院拍卖，那时候，你手里的股权，可能一文不值。”
赵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渗出冷汗。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直接，而且一上来就掐住了他的命门。他挪用资金的事做得很隐蔽，对方怎么会知道？！
[信息过滤器提示：目标人物微表情显示恐慌，呼吸频率加快，提及资金返还时右手无名指轻微抽搐。结合已掌握其通过关联公司转移资产的线索，判断其心虚，可在此条款上施加更大压力。]
李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赵总，我的时间有限。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答应，我们继续谈；不答应，”他顿了顿，“我不保证接下来银行和经侦部门会不会收到一些有趣的匿名材料。”
赵坤脸色瞬间惨白。
接下来的几天，是紧锣密鼓的尽职调查。李默亲自带队，驻扎在科瑞精密位于松江的工厂和研发中心。他不再需要像考察灵犀传感时那样依赖系统提示去理解技术，强大的学习能力和“信息过滤器”的辅助，让他能迅速抓住核心。他与那些因为公司动荡而人心惶惶的核心技术人员交谈，许诺足够的研发自主权和激励方案；他仔细核查每一笔可疑的债务和关联交易，将赵坤等人埋下的雷一一标记出来。
与此同时，宏图资本的冯振国果然开始动作。先是几家小媒体突然出现唱衰科瑞精密、质疑其技术落伍的报道；接着，在一次非正式的行业交流会后，冯振国“偶遇”了李默。
冯振国是个身材矮壮、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手腕上缠着沉香手串，笑起来像个弥勒佛，眼神却精明锐利。
“李总，久仰大名啊！年轻人，动作很快嘛。”冯振国拍着李默的肩膀，力道不轻，“科瑞那个烂摊子，水很深啊，里面关系复杂，债务窟窿比明面上大得多。我劝你啊，慎重。别为了点虚名，把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都赔进去。”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这样，你退出，算老哥我欠你个人情。以后在圈子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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