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为山林披上金纱，赤焰灵巧地跃上老梨树，蓬松的尾巴卷住低垂的枝桠。
接住！
小狐狸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几枚缀着晨露的野果划着抛物线坠落。
李一抬手稳稳接住，指尖触到果皮上细密的绒毛，酸甜的果香混着露水气息扑面而来。
匆匆果腹后，他抖落肩头的枯叶，任由赤焰轻巧地跃上肩头。
一人一狐踩着蜿蜒的山道下行，露水沾湿裤脚，惊起几只藏匿在草丛中的山雀。
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时，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喝声，混着兵器相撞的铿锵。
百米外，朱红漆柱撑起巍峨门楼，星辰武馆四个烫金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飞檐上雕刻的麒麟昂首欲飞，门两侧的石狮子爪按铜铃，厚重的青铜门半敞着，隐约可见院内武者们腾挪演练的身影。
赤焰兴奋地抖了抖耳朵，尾巴扫过李一脖颈：
到啦！张龙的气息就在里面！
青石板路蒸腾着暑气，李一抬手正要叩响武馆斑驳的铜环，身后骤然响起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
站住，干什么的？
这声喝问裹挟着内家劲力，惊得门檐下的铜铃嗡嗡作响。
李一转身时，正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说话的中年人太阳穴高高隆起，藏青色练功服下的肌肉轮廓如老树虬枝，身后跟着四个青年，个个目光如炬，腰间的皮质护腕还沾着拳套磨出的血渍。
为首青年刻意将衣襟扯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刀疤，挑衅意味十足。
神色一变，李一急切解释，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腰板不自觉前倾，右手在空中快速摆动：
“是张龙介绍我来的！”
李一话音刚落，中年人原本绷紧的下颌线稍稍放松，身后几个青年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刀疤青年嗤笑一声，伸手把玩腰间的铜铃，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学武？
中年人眯起眼睛，目光像手术刀般在李一身上游走。
对方洗得发白的T恤松垮地挂在身上，帆布鞋头还沾着泥点，这副模样实在难以和武馆学员联系起来。
他扯了扯练功服的盘扣，袖口露出的护腕泛着冷光：
星辰武馆可不是慈善堂。青云镇第一、江河市前三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刀疤青年突然往前跨出半步，故意将肌肉绷得暴起：
小子，知道我们这儿的学费够买多少件你身上这种地摊货吗？
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哄笑，惊飞了门檐下的麻雀。
讪笑声如同潮水般漫过来，李一耳尖烧得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攥紧衣角往后退半步，却撞上门楼冰凉的朱漆柱。
我、我是来应聘杂役的...
沙哑的声音被笑声撕碎，尾音颤得厉害。
哄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中年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喉结重重滚动，活像吞下了个生鸡蛋。
刀疤青年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手里把玩的铜铃一声砸在青石板上。
你说什么？
中年人往前逼近半步，浑浊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张龙那混小子，居然介绍个打杂的？
他上下打量李一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稀罕的怪物。
几个青年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刺耳的嘲笑，有人笑得直拍大腿，有人夸张地抹着眼角：
哈哈哈，笑死我了！堂堂星辰武馆，要招个捡破烂的！
刀疤青年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李一身上的旧T恤，讥讽道：
就你这穷酸样，连武馆扫帚都买不起吧？还想来打杂？
青铜门环的碰撞声骤然响起，众人回头的刹那，一道皎洁身影如月光倾泻般出现。
素白练功服绣着银线暗纹，在晨风里翻卷出流云般的弧度，高束的马尾随着步伐轻摆，发梢系着的赤色丝绦如跳跃的火焰。
少女眉若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深处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恰似藏着两汪融金。
她颈间挂着的翡翠平安扣泛着温润光泽，随着呼吸轻晃，衬得肤色比雪更白，比玉更润。
明明是简单的束发样式，却被她穿出几分遗世独立的风骨，周身萦绕的气场，既带着世家千金的矜贵，又透着武者特有的凌厉。
师姐！
几个青年的嗤笑戛然而止，刀疤青年慌忙将练功服从地上扯起，褶皱都来不及抚平。
中年人更是挺直了脊背，喉结滚动着挤出谄媚的笑：
苏小姐，这小子说是来应聘杂役的...
话音未落，朱漆门突然吱呀大敞，带起一阵裹挟着汗味与拳风的热浪。
张龙的工装外套半敞着，露出里头浸透汗水的黑色背心，小臂上青筋随着动作暴起，手里还攥着半瓶矿泉水。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李一面前，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少年肩头，震得赤焰炸着毛窜到他头顶。
苏小姐，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兄弟！
张龙拧开瓶盖猛灌一口水，喉结剧烈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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