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薄云,为江阳市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李双林站在宿舍的穿衣镜前,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仪容。他换上了一身合身但并不扎眼的深灰色休闲西装,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显得既庄重又不失随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清澈而坚定。他深知,今日之行,虽无硝烟,却关乎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领域——爱情与事业。
礼物是他精心挑选的。给未来岳父肖国栋的,是一方上好的歙砚,质地温润,雕刻古朴,既不显俗气,又投合了文化人的雅好;给未来岳母李文娟的,则是一条真丝围巾,花色淡雅,质感高级。礼物不算贵重,却足见用心,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对长辈的尊重。
肖雅琴体贴地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市中心一家名为“静舍”的高级素菜馆,而非在家中,显然是为了减轻李双林的心理压力。这家菜馆隐于闹市,环境清幽,包厢内古筝悠扬,檀香袅袅,的确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李双林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入包厢时,肖国栋和李文娟已经到了。肖国栋坐在主位,穿着一件藏蓝色的中式立领外套,面容清癯,目光沉静,不怒自威,久居上位的气场在不经意间流露。李文娟则坐在他身旁,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羊绒衫,气质温婉典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敏锐地打量着走进来的李双林。
“伯父,伯母,您们好!我是李双林。”李双林快步上前,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而不失分寸,双手将礼物奉上,“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双林来了,快坐。”李文娟笑着接过礼物,放在一旁,招呼他坐下,目光中的审视柔和了些许,“早听雅琴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肖国栋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坐吧,不用拘束。”
肖雅琴坐在母亲身边,悄悄对李双林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桌下的小手紧张地握在了一起。
初时的寒暄过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李双林的工作和学习。肖国栋看似随意地品着茶,抛出的问题却个个切中要害。
“双林在党校这三个月,主攻哪个方向?对当前宏观经济的‘稳增长’与‘调结构’之间的矛盾,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标准的经济学命题,理论界争论不休。李双林没有急于引经据典,他略一沉吟,结合青云镇的实践答道:“伯父,我认为‘稳’是基础,‘调’是方向,两者并非绝对矛盾。关键在于找到动态平衡点。比如在青云镇,我们之前依靠矿产、小水泥等传统产业,看似‘稳’,实则潜藏环境破坏、资源枯竭的危机。我们下决心‘调结构’,引入环保科技、发展特色农业,短期内阵痛难免,但只有建立起绿色、可持续的内生增长机制,才是长远的‘稳’。这需要顶住压力,忍受暂时的增速放缓,甚至是一些既得利益者的抱怨。”
他没有空谈理论,而是用自己亲身经历的“破”与“立”来阐释,答案立刻显得厚重而真实。
肖国栋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基层工作千头万绪,你认为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洞察力和决断力。”李双林毫不犹豫,“基层情况复杂,信息纷杂,需要能从细微处发现真问题,比如一张不起眼的报销单,可能牵出侵吞国资的大案。而发现问题后,更需要有在关键时刻拍板负责的勇气,比如面对群体性事件,是退缩维稳,还是直面问题、化解矛盾?这考验的不是技巧,是担当。”
他提到了张万和案的突破口,提到了处理“鑫盛”事件时的抉择,这些都是他简历上最浓墨重彩的几笔,此刻由他平静道来,更添分量。
李文娟更多地问及他的家庭和成长经历,语气温和。李双林坦诚相告,父母是普通人,家风淳朴,自幼教导他正直、勤勉。谈到在青云镇孤身奋战、被停职调查时的困境,他没有渲染自己的悲情,只说是“人生宝贵的历练”,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坚毅,却让李文娟动容。
“……所以,解决教师欠薪和操场问题,在我看来看似‘小事’,却是关乎公平正义、凝聚民心的大事。基层政府若不能在这样具体而微的事情上给群众一个交代,任何宏大的发展蓝图都难以获得真正的支持。”当李双林谈到他离任前强力推动解决的这桩“小事”时,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肖国栋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带着深意,仔细地看了看李双林。李文娟则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李双林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和赞赏:“不容易,双林你在基层,真是受累了,也真是干了不少实事。”
肖雅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饭局过半,气氛明显融洽了许多。肖国栋突然放下茶杯,话题转向了更实际的领域,语气也郑重了几分:“双林,你和雅琴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她认定了你,我们自然也希望你们好。今天见面,看到你本人,沉稳干练,思路清晰,是块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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