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雪越下越沉,连续三日的暴风雪把戍边精神岗裹进了一片纯白里。界碑的基座被积雪埋了大半,只露出“中国”二字的上半部分,像沉在雪海里的灯塔;岗亭旁的苹果苗保温棚被雪压得微微下沉,塑料布上凝结着一层冰碴,辰辰每天都要踩着齐膝深的雪,用竹竿小心翼翼地把棚顶的积雪捅下来,生怕压坏了里面的幼苗。
“慢点,别戳破塑料布!”张明远跟在辰辰身后,手里攥着一把铁锹,随时准备清理滑落的积雪。他的军大衣上落满了雪,眉毛和胡茬上结着冰,却依然腰杆笔直,像岗亭旁那棵老柠条,在风雪里站得稳稳的。
辰辰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朝张爷爷点点头,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小团雾:“知道啦!我轻着呢,不会伤到苹果苗的。”他蹲下身,透过塑料布的缝隙往里看,幼苗的叶片虽然有些发暗,却依然透着韧劲,“您看,它们都好好的,在里面躲风雪呢。”
王建国和刘志强正在岗亭里生煤炉,炉膛里的煤块烧得通红,映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墙角堆着几捆干柴,是前几天特意从戈壁深处捡来的,用来给煤炉添火;桌上摆着一壶热茶,水汽袅袅,驱散了满身的寒气。“快进来暖和暖和!”王建国朝门口喊,“雪太大了,清理完积雪就别出去了。”
辰辰和张明远走进岗亭,拍掉身上的雪,雪落在地上很快化成水,在脚边积起一小滩。辰辰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凑到煤炉边取暖,目光落在展柜里的旧步枪上——枪身被擦得锃亮,在炉火的映照下泛着暖光,枪托上的咬痕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当年这么大的雪,我们还要顶着风雪巡逻。”刘志强给两人倒上热茶,杯子里的茶水冒着热气,“1983年的冬天,比现在还冷,雪下了整整一周,界碑都被埋住了。我们四个轮流用铁锹挖,挖了整整一天才把界碑露出来,手指冻得肿成了胡萝卜,连枪都握不住。”
他喝了一口热茶,继续说:“小周那时候年轻,性子急,挖雪的时候手套磨破了,直接用手挖,手心磨出了血泡,雪落在上面,疼得他直咧嘴,却还笑着说‘没事,挖开界碑,心里就暖了’。”
辰辰捧着温热的茶杯,听着老兵的话,忽然想起日志本里小周叔叔写的那句“界碑在,心就安”。他放下茶杯,翻开日志本,在新的一页写下:“12月8日,大雪。清理苹果苗保温棚积雪,张爷爷说当年挖界碑的事,小周叔叔用手挖雪,手心磨出血泡。界碑是戍边人的根,再大的雪,也不能把它埋住。——辰辰”
正写着,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在风雪里格外清晰。“谁呀?这么大的雪还过来?”王建国起身走到门口,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是马大叔!他牵着马送物资来了!”辰辰也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雪地里的身影——马大叔穿着厚厚的皮袄,牵着两匹骆驼,骆驼背上驮着粮食、煤炭和几捆干柴,在雪地里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大家赶紧跑出去帮忙,把骆驼背上的物资卸下来,搬进岗亭。马大叔搓着冻得发紫的手,喝了一口热茶,才缓过劲来:“雪太大了,路都被封了,我绕了好远才过来。怕你们断了粮,特意多送了点馒头和咸菜。”
他指着骆驼背上的一个布包:“这里面是给孩子们的东西,是县上小学寄来的,说是看完专题片后,孩子们亲手做的。”
辰辰赶紧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沓画和几封书信。画纸上,孩子们用稚嫩的笔触画着界碑、岗亭、苹果苗,还有握着步枪的老兵和写日志的自己;书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满了敬意:“辰辰哥哥,你们太勇敢了,我也要向你们学习,守护家乡”“老兵爷爷们辛苦了,谢谢你们守护我们的祖国”。
辰辰看着这些画和信,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他把画一张张展开,贴在岗亭的墙上,把书信小心翼翼地夹在日志本里,在旁边写:“12月8日,补记。马大叔冒雪送物资,带来县上小学孩子们的画和信。他们的祝福,像煤炉里的火,暖乎乎的。守护,是大人守着边疆,孩子守着初心,我们一起守着家国。——辰辰”
雪一直下到傍晚才停,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连远处的戈壁都被雪覆盖,看不到一点杂色。张明远提议:“雪停了,咱们去给界碑描红吧。雪把字盖了,描上红,才显眼。”
大家都点头同意。辰辰找出红色的油漆和毛笔,跟着老兵们往界碑走去。雪地里的脚印很深,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劲,刘志强特意扛了把铁锹,走在前面开路,把积雪铲开,让出一条小道。
到了界碑旁,张明远先用扫帚把界碑上的积雪扫干净,再用抹布擦干碑身。界碑上的“中国”二字和界碑号被雪水浸得有些发暗,辰辰握着毛笔,蘸了蘸油漆,小心翼翼地描了起来。他的手有些抖,生怕描歪了,张明远站在旁边,轻轻扶着他的手腕:“别慌,慢慢描,把字写正,就像把心放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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