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基地的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冰冷而干燥的空气，从门外涌了进来。
阿刀走了进来。
他的黑色夹克上，沾染着一些不明的污渍和尘土。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身后跟着四名龙刺队员。
他们的状态和阿刀差不多，身上带着一股刚从战场上下来特有的，混杂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
其中两名队员，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麻袋。
他们走到作战会议室的中央，将麻袋扔在了地上。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
麻袋在地上蠕动了一下，从里面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阿刀走到会议桌前，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在了秦风的面前。
“目标‘泥鳅’，已带回。”
他的声音，和离开时一样，低沉，稳定。
“这是初步的审讯口供。他已经交代了三个上线联络人，下一个交易时间是三天后，地点在郊外的废弃化工厂。交易暗号是‘江水向东流’。”
他汇报完毕，便退到一旁，像一尊雕像般，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风没有去看那份口供。
他的目光，落在了会议室门口。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凤凰和她的A队，也回来了。
他们的样子，和龙刺队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没有受伤，制服也很干净。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沮-丧。
那个代号‘乌鸦’的黑客，眼神黯淡，双手空空，他那台宝贝一样的军用笔记本电脑，已经不见了踪影。
外勤小组的成员们，身上所有精密的电子设备，从战术耳机到定位手表，全都被拆了下来，装在一个防静电的袋子里，像是等待维修的废品。
他们走进会议室，看到了地上的麻袋，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阿刀。
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最后，凤凰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她走到会议桌的另一侧，站定。
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一边，是带着战利品和情报，提前归来的胜利者。
另一边，是装备受损，两手空空的失败者。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距离二十四小时的期限，还剩下十五个小时。
“报告。”
凤凰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捕狐’行动，失败。”
“目标‘教授’，在抓捕前一秒消失。我方外勤小组电子设备全部被电磁脉冲摧毁，移动指挥系统被反向入侵，锁定十二小时。所有相关情报数据，被对方清除。”
她没有找任何借口，只是平静地，陈述着失败的事实。
她的队员们，都低下了头。
屈辱。
这种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每一个国安A队的成员。
他们是天之骄子，是科技精英。他们习惯了用代码和数据，去戏耍敌人。
今天，他们却被敌人，用同样的方式，戏耍得体无完肤。
秦风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凤凰。
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锐和魏国锋，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他们能感觉到，凤凰那平静的外表下，正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终于。
凤凰深吸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直视着秦风的眼睛。
她没有去看阿刀，也没有去看地上那个还在蠕动的麻袋。
她的眼里，只有秦风。
她从座位后面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央。
她站到了秦风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我输了。”
她开口，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承认，是我小看你了。”
“也小看了，你口中那个‘真正的黑暗’。”
“我的团队，过于依赖技术，过于相信数据。我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走进了对方的猎场。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她对着秦风，微微鞠躬。
这是一个军人，对另一个军人，发自内心的，对其实力的认可。
她的队员们，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从未见过，他们骄傲的指挥官，向任何人低头。
但紧接着，震惊变成了释然。
是的，他们输了。
输给了那个未曾谋面的“教授”，但归根结底，是输给了眼前这个男人，那份超越了技术的，对战场的深刻洞察。
秦风看着她。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屈辱，看到了不甘。
但也看到了一种全新的东西。
一种被打碎了骄傲之后，重新建立起来的，敬畏。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或者嘲讽的话。
他只是拿起桌上，那份阿刀带回来的口供。
他没有自己看，而是走上前，将那份文件，递给了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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