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纪委技术组的灯光彻夜未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金流水像一张缠满污垢的网，周凯指尖悬在键盘上，目光死死锁着“赵伟”这个名字关联的每一笔转账。林晓和王队长站在身后，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时间——距离提交完整证据链只剩不到24小时，可赵伟那300万赃款的去向，依旧藏在迷雾里。
“不对劲。”周凯突然停下动作，指着一条半年前的转账记录，“张明名下的空壳公司‘宏图咨询’，曾给‘滨海启盛商贸’转了120万，备注是‘项目投资’，可这家启盛商贸，法人是赵伟的表弟李兵，而且成立不到一个月就注销了！”
林晓凑近屏幕，看着“启盛商贸”的注册信息——地址是个虚拟工位，经营范围模糊，注销原因写着“经营不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走账的空壳。“再查启盛商贸的资金去向，钱转出去后到了哪里？”
周凯敲击键盘的手速更快了，屏幕上的流水记录层层展开：“启盛商贸收到120万后，分三次转到了李兵的私人账户，接着李兵又把钱转给了赵伟的妻子刘敏——转账备注是‘家庭备用金’！”
“还有另外两家！”旁边的技术员突然喊出声，“‘滨海恒通科技’和‘鑫源建材’，都是赵伟远房亲戚注册的空壳公司，去年分别收到张明转的90万和90万，最后全转到了赵伟的小舅子和妹妹账户里，备注全是‘借款’！”
王队长猛地一拍桌子：“这就对了！三家空壳公司，300万赃款，分拆转到赵伟的亲属账户，用‘投资’‘借款’当幌子，把黑钱洗成‘合法收入’——赵伟这招够阴的，要是不查亲属关联，根本发现不了！”
林晓却皱起眉，指尖点在屏幕上的转账记录：“可300万只是我们查到的冰山一角。之前审讯张明时，他提到赵伟喜欢拍古董，去年在‘鼎盛拍卖行’拍过一个清代瓷瓶，花了80万——这笔钱的来源还没查清，说不定也是赃款洗白的另一路。”
“我立刻查鼎盛拍卖行！”周凯立刻调出拍卖行的注册信息，拨通了负责人的电话，语气严肃，“您好，我是市纪委专案组的周凯，想向您了解去年秋拍‘清代青花缠枝莲瓷瓶’的拍卖情况，麻烦您提供一下买家信息和付款记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负责人犹豫的声音：“买家是赵伟先生，付款记录显示是他本人银行卡支付的……但有个情况，当时负责接待他的客户经理小李，上个月辞职了，辞职前跟我说过，这笔拍卖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林晓立刻凑到听筒旁，“怎么个不对劲？麻烦您把小李的联系方式给我们，我们需要跟他核实情况。”
半小时后，林晓和王队长在一家咖啡馆见到了小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休闲装，却难掩紧张，手里的咖啡杯转个不停。“警官同志，我真不知道那是赃款，当时赵伟来拍瓷瓶，是张明陪着来的，全程都是张明在旁边递话。”
“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林晓放缓语气，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小李喝了口咖啡，定了定神：“去年十月秋拍，张明带着赵伟来的，点名要那个清代瓷瓶。拍卖的时候，赵伟举了两次牌就停下了，张明悄悄跟我说‘不管多少钱，都给赵先生拿下，钱我来出’。最后以80万成交，付款的时候，是张明用自己的卡付的钱，却让我把付款人写成赵伟。”
“张明为什么要替赵伟付钱？”王队长追问。
“我当时也纳闷，后来私下问张明，他说‘赵先生是大人物，这点小钱不用他亲自出’。”小李的声音压得更低，“更奇怪的是，拍下来后，那个瓷瓶一直放在拍卖行的仓库里，没被取走。直到今年三月，张明突然来电话，让我找个‘熟人’，以90万的价格把瓷瓶再拍出去——最后拍下来的人，是张明的远房表哥，付款后第二天，钱就转回了张明的账户！”
林晓和王队长对视一眼，心里瞬间亮堂——赵伟拍古董根本不是为了收藏，而是用“拍卖”洗白赃款：张明垫付80万，帮赵伟拍下瓷瓶，再安排人高价回购，把赃款变成“拍卖收益”，既洗干净了钱，又给赵伟留了“古董收藏家”的幌子。
“你有证据吗？比如张明让你改付款人的聊天记录，或者回购瓷瓶的沟通记录？”林晓问道。
小李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记录：“都在这儿！张明让我改付款人的消息，让我找表哥回购的语音，还有回购后的转账截图，我都没删——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怕以后出事，特意存下来了。”
林晓接过手机，逐条翻看——微信消息里，张明明确说“付款人写赵伟，钱我已经转你账户了”；语音里，张明的声音清晰可辨：“找我表哥来拍，就说朋友托卖，别暴露身份”；转账截图显示，表哥拍下瓷瓶后，90万立刻转到了张明的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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