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死寂,比昆仑墟的宁静更令人窒息。那是一种力量被彻底掏空后,连风都绕道而行的虚无。我瘫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喘息都扯得丹田如同被钝刀刮擦,暗紫能量枯竭,混沌之力稀薄如雾,连那枚“荒印”都仿佛陷入了沉睡,只余一丝冰冷的触感盘踞在神魂深处,提醒着我它的存在。
白若寒伏在我身旁,银白的毛发沾满了尘土与凝固的血痂,狼腹剧烈起伏。苏澜的身影淡得像一抹即将被晨光蒸发的露水,她甚至无法维持盘坐的姿态,只是倚着一块山石,异色眼眸紧闭,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位不知名的赊刀同门,气息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继续恶化。昆仑的丹药和青玉符箓的生机,在他那具饱经摧残的躯壳里,勉强维系着一线不绝如缕的平衡。他偶尔会发出无意识的、带着血腥气的呻吟,凌乱发丝下,那双曾灼热如炭的眼睛,再未睁开。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是整整一天。直到那钻心蚀骨的虚弱感稍稍退去,我才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目光投向山谷之外,那片被永恒灰翳笼罩的天地。
城池被强行“赊走”了,连同那数万生灵的“生机”与“未来”。古刀传来的反馈依旧模糊,只确认了“契约成立”,却无法定位那些被转移的存在究竟落在了何方,那“代价”又将由谁来支付,如何支付。
这种对因果的强行干涉,如同在平静(尽管是死寂的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会扩散至何方,无人能料。
“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同门。”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凭我们现在的状态,再遇到‘客人’,绝无幸理。”
白若寒勉强抬起头,狼眸黯淡:“你的伤……”
“路上养。”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却强迫自己站稳。取出那枚玉简,神识再次沉入,这一次,我避开了那处危险的上古遗迹坐标,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三条代表着同门的因果线上。
南方的灼热暴烈,极西的冰冷纯粹,以及那条不断“跳跃”、变幻不定的线。
推演比之前更加艰难。神魂的创伤让感知变得迟钝,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去观察微弱的火星。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与“客人”的正面冲突,对“归墟”及其爪牙的气息更加敏感,那几条因果线在驳杂的灰败背景中,反而显得愈发清晰。
尤其是南方那条,其灼热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焦躁与紧迫?
“先去南方。”我做出决定。那位同门的气息最为鲜明,也似乎正面临着某种压力。
我们再次上路。速度远不如前,甚至无法长时间维持飞行,只能依靠白若寒的脚力与苏澜对地脉波动的微弱引导,在荒芜的山岭与干涸的河床间跋涉。
沿途所见,比之前更加触目惊心。“客人”们似乎彻底放开了手脚。“寂灭”的灰白斑块如同蔓延的苔藓,在大地上肆意扩张,将所触及的一切化为凝固的死寂。“吞噬之影”犁过的沟壑更加深邃宽阔,仿佛有无形的巨兽在地下啃食着世界的根基。偶尔,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缥缈诡异的低语,引人沉沦,那或许是“永眠低语”的力量在渗透。
整个世界,正在被分食。
数日后,我们踏入了一片气候闷热、植被却异常稀少、地表裸露着大量红褐色岩石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与一种……仿佛无数兵器碰撞、喊杀声被岁月磨蚀后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惨烈煞气。
这里,已是南方边缘,接近那片瘴疠之地。
而玉简中那条灼热的因果线,其源头,就在前方一片被红色山峦环抱的、巨大的盆地之中!
还未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与更加炽烈的兵戈煞气便扑面而来!盆地内部,喊杀震天,能量碰撞的轰鸣不绝于耳!
我们悄悄潜上一座红山的山脊,向下望去。
盆地之内,景象骇人。
数以千计身披残破甲胄、手持锈蚀兵刃的“尸兵”,正如同潮水般,围攻着盆地中央一小片区域。那些尸兵动作僵硬,眼中燃烧着幽绿的魂火,显然是被某种强大的死灵法术或幽冥气息所驱动。
而被它们围攻的,是一座用巨石和粗大原木临时垒砌的、简陋却异常坚固的营寨。营寨上空,悬浮着一面残破的、绣着狰狞狼头的战旗,战旗无风自动,散发出赤红色的煞气光晕,勉强抵御着尸兵冲击时散发的死寂幽冥之气。
营寨之内,人影绰绰,喊杀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抵抗者数量远少于尸兵,但个个彪悍异常,身上带着与那位昏迷同门相似的沙场煞气,配合默契,死战不退。而在营寨最前方,一道如同火焰旋风般的身影,尤为醒目!
那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魁梧的壮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如同神秘的图腾。他手中并无刀剑,仅凭一双缠绕着赤红煞气的铁拳,每一拳轰出,都带着龙吟虎啸般的爆鸣,拳风凝如实质,化作赤色的猛虎或蛟龙虚影,将冲上前来的尸兵连人带甲轰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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